从出口到下方的岩石大厅,落差有五六米,石球将两名战士碾压成肉泥后,又跳动了几下,然后重重撞到一处突起的石笋上。
巨大的撞击使整个岩洞出一阵轰隆隆的声响,地皮都在抖动,我抓着墙,心中狂震。
等一切都静下来,我们跑下天然生成的石阶,来到两个死去的战士旁边。
看着这两具脸色模糊、骨头碎裂、内脏被挤压一地的尸体,我们不由得后怕起来。若不是虎皮猫大人出声提醒,只怕我们中的大部分,都成这个模样了。
我们身边的十几个兵哥哥都忍不住悲伤,内敛一些的紧咬着嘴唇不说话,有人蹲在死去的兄弟面前默默流泪,有人则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这些哭泣,不是恐惧,而是悲伤,也是愤怒。看着生命消失在我们眼前,没有人再想离开,心中只有复仇的怒火。
这里面,也包括我。此时的我,已经是热血当头。
然而,愤怒终究解决不了问题。我们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打量这片区域。这个岩洞非常大,到处都是石笋和柱子,将我们的视线隔断开。头顶的岩壁离地足有四五米,低的只有一米,呈弧形落下,在西边有一条浅浅的小溪,手电照过去,泛起亮光。
我们四处探查,突然听到杨操大喊一声“老吴”,我扭头,只见好多人朝小溪边跑去。我也跟着跑过去,转过数根石笋,来到溪边。地上有好多尸体,杨操蹲在地上,抱着一个老人,奋力摇晃。
Chaptr 21 又见岩壁画
这个老头儿,便是另一个队伍的吴临一。
吴临一死了吗?
没有。
仿佛听到了旧日战友的呼唤,一阵摇晃之后,吴临一睁开双眼,虚弱无力地抬头看了一下我们,眼睛骤然亮起,然后艰难地从喉咙里迸出一句话:“快去救洪队长他们……”话一说完,他便剧烈咳嗽,脸憋成紫红色,吓得杨操赶忙拍打他的背部。
好一会儿,他呕了两下,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在这段时间里,我环顾四周,现这石笋转角处,还倒伏着十来具尸体,有的是我们的人,有的则身穿黑色棉袍,脸覆恶鬼面具,想来是鬼面袍哥会的成员。
冯排长带着士兵查看这些尸体,过了一会儿,走到我们面前。
他脸色铁青,说:“没有活口,全部死了。”听到这话,我们都不由吸了一口冷气,这得是多惨烈的战斗啊,除了吴临一之外,竟然没有第二个人能活下来。而且双方居然都没有时间来收敛尸体,打扫战场,可见此刻,战斗还处于胶着状态。
除了部分士兵持枪警戒外,我们都围到吴临一的身边,想从这个幸存者口中,了解一下,到底生了什么事情。
黄鹏飞有些不舍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瓶子,倒出两颗药丸,递给吴临一服下,然后给他喝了一些水,拍背送服。缓过气来的吴临一脸色苍白,指着小溪的下游,西边的方向,说:“我们到达了五里牌,正好撞上了鬼面袍哥会的部众。当时,洪队长领着我们一番冲杀,倒是死了不少袍哥,他们一直退却,跑到了一个山洞里。在通知部队后,我们乘胜追击,冲了进来。结果前面的道路还好,但是过了暗河,对手便越来越多,越来越厉害,各种鬼蜮伎俩纷呈迭出,我们损失了不少弟兄。到了此处,鬼面袍哥会的坐馆大哥,张大勇出现了……”
这是一场最简单的示敌以弱、诱敌深入的战役,有心对无心,我方惨败。洪安中这一队是主力,共有二十余人,对手却只有十几人,结果一场战斗下来,竟然死了十来个。剩下的人,在洪安中的带领下,朝小溪的下游退去。
岩洞里面的战斗,生在二十分钟之前。
我们面面相觑,谁都没有想到,自今年五月开始掀起暴风骤雨般的打击活动之后,邪灵教这些组织,不仅没有小心翼翼地猫着身子,潜伏过冬。相反,亡我之心不死,竟然通过病橘事件,将我们所有人引入瓮中,准备用鲜血作最狠戾的报复。
如此深谋远虑,运筹帷幄,似乎不是张大勇这个鬼面袍哥会的坐馆大哥,能够策划出来的。难道又是邪灵教的掌教元帅出手了?
我浑身冷,感到有巨大的阴谋笼罩四周,让人喘不过气来。杂毛小道的脸色也不好看,他眯着眼睛,瞧向了西边,然后拿雷罚挑开额头垂下来的长,沉吟说:“除了张大勇,对方还有什么高手?”吴临一喘着粗气,胸前和嘴唇之上尽是鲜血,甚是狰狞。他回忆了一会儿,说:“当时太混乱,又都带着鬼脸,瞧得不是很仔细。不过,可以肯定,鬼面袍哥会剩余的几个有名头的高手,比如二娘子、羽麒麟,还有吴老乱,都在这里。”
我对鬼面袍哥会并不是很了解,所知道的,也就是四大巨头。但是杨操等人身居西南久矣,听到这一个个响当当的名字,都不由得惊叹出声。
我略有些奇怪,问:“这二娘子是什么人物?名字忒奇怪,和十三姨一般。”
杨操在旁边跟我解释,说:“你还真的说对了。这十三姨是张大勇的姘头,而二娘子却跟曹砾是对食夫妻。”我点头“哦”了一声,表示知晓,不过目光却飘向了杂毛小道,他转了一下眼珠,表示知晓。
黄鹏飞心虑青城二老,问吴临一有没有瞧见王道长和秀云大师。
吴临一说,他们先前在这里战斗,未曾见到青城二老,而后他又晕了过去,更是什么都不知道。
事情一下子变得棘手起来。退又退不得,我们这里有人有枪,这么退回去,实在不像话;但是若要前进,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岩洞子里,生命如此脆弱,稍不注意,我们便会报销。最重要的事情在于,鬼面袍哥会向来都是玩弄鬼魂的大拿,死在他们手上,可不是一死了之这么简单的事情了。这选择对于我们来说是个难题,连刚刚失去泽袍的军人,都不由得沉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