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卡嘉措之前给我讲了一个传说。据说这片湖水,是南方神山库拉日杰的眼珠子,它是通往世界各处江河湖泊的中转站。中华二龙脉,它是其中的一道关节。在很久很久以前,这湖中曾经出现过一位来自东方的公主,自言:泛舟西湖,结果风雨飘摇,醒来时便到了此处。附近乡人得闻,便相互传颂,说这面湖,可直通天下,乃天湖。后来公主与当地的一个土司成婚,而天湖的名字,便慢慢流传下来,直至如今。
村子的老人找到了我们上次烧烤的地方,将熄灭的篝火以及散乱丢弃的鱼骨头,指给两位喇嘛看,然后大声谴责巴桑家的二儿子触怒了湖神,不但自己的小命不保,而且还会连累到村子里面的所有人。巴桑和他的婆娘则跪在地上,亲吻着两位喇嘛的鞋面,祈求原谅,并请他们帮助自己,救出他可怜的儿子。
看到这一幕,我心里面有些不是滋味。吃鱼的事情,是我和杂毛小道干的,巴桑家的老二,明显是被冤枉了。
老喇嘛和小喇嘛显然已经习惯了这般的场景,过了好一会儿,小喇嘛劝导了几句,然后那个老喇嘛越众而出,朝身后挥挥手,众人齐退,老喇嘛则站在湖边,对着前面悠悠的湖水,开始念起经文来。
念了十几分钟,平静的湖面突然咕嘟咕嘟地冒起气泡,又过了一会儿,有一具羊尸浮现。
这羊尸,几乎只有骨架子。
Chaptr 4 剑脊鳄龙
瞧见这具羊骨架从水中浮出,在远处观望的村民们顿时就哄闹起来,开始止不住地议论。巴桑拉着南卡嘉措的手,激动地指着水面惊叫道:“就是那个,那羊就是我们家丢掉的,就是它!”他激动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而南卡嘉措则苦着脸,不知道如何劝慰他才好。旁边同来的村民在小声议论,有人似乎说巴桑家的二小子必死无疑了,有人在说上师波仁切好大的本事,不愧是佛陀的使者,口中一念,湖神就给面子,将牙缝里面的肉,都给飘了上来。
我和杂毛小道心里都有些疑虑,要知道,我们在这湖边练剑、玩耍、捕鱼,已有了大半个月,倘若里面真的有古怪,只怕早就将其揪出来调戏了,何必还要等人出了事,让这两个红袍喇嘛出风头呢?
我心中各种疑问,不由得走上前去,那个小喇嘛见我们即将走入湖边,突然前行两步,手中的金刚降魔杵平伸,一字一句地说道:“上师作法,不要上前!”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小喇嘛说话,他汉语不好,不过声音清脆,果真很娘。
我们离湖四米多,差不离能够瞧见那羊尸灰白色的骨头上面有巨大的咬痕,骨架之下,有黑色的鱼儿托着。瞧见这情形,我大概知晓了,那老喇嘛并非是请到了湖神前来问询,而是能够沟通鱼类,将里面的骨骸,顶托起来。
羊尸浮起,老喇嘛依然还在念念有词。从侧面观察,我现,他口中的每一个字传出来,水面上的波纹就会扩散一圈。不多时,整个真言场域在空气中不断叠加,不断积累,到了一个临界点的时候,突然间,在他身前十米处,一道水柱轰然炸出,冲天而起。在那道白色的水柱中,我看到了一条五米多长的铁甲巨鳄。这鳄鱼,浑身均是黑色的厚重鳞甲,与我们所见到的寻常鳄鱼不同的是,它嘴如鹰喙,背上有三列达的锯齿状脊棱,在肋盾和缘盾间有一排较小的鳞片,腹圆如龟,尾巴长而尖锐,如鞭。
这怪物从水中乍起的时候,所有围观的村民都惊讶得一声大叫,纷纷朝后方退去。
我看到那头铁甲巨鳄往下掉落的时候,它的眼睛中,有着不属于爬行动物的奸诈和精明,就像一个工于心计的狐狸。当它重新跌入湖中的时候,巨大的水花又再次出现,雪白、巨大的水波,朝着岸边涌来。老喇嘛往后退了几步,朝着小喇嘛喊了一句:“不可能啊!这种剑脊鳄龙,怎么会出现在天湖中?”
小喇嘛回答:“莫非这天湖地下的通道,已经被触了,所以这洞庭湖底的怪物,才会涌过来?”
我和杂毛小道都听不懂两人在掰扯什么,只看到一道黑影,从湖面下,倏然滑了过来,顿时就紧张了。我的手往后伸,将鬼剑缓缓拔出,横于身前,看着那道黑影子在水中静止了两秒钟,突然就冲出了水面,巨大的水花四溅,凶兽张牙舞爪,朝着老喇嘛扑来。
五米长的鳄鱼,说起来可能大家没有什么概念,但是这样的长度,在鳄鱼中,真的就是巨无霸了!站在近处观摩,简直就是太有视觉冲击力了。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才现那鳄鱼溅起的水花,竟然大部分都落不进老喇嘛的周身范围里,想来这个老喇嘛周身的护体劲气,已然达到了外放的境地。他脚步一动,根本就没有怎么用力,人便往身后滑动了三米,避开了这巨鳄的猛力咬合。
巨鳄雪白的牙齿咬了个空,出让人牙齿酸的响声。而那个小喇嘛不退反进,错开了扑面而来的劲风,左手上面的转经轮收起,右手的金刚降魔杵,圆环的杵头已然敲击在了巨鳄的双目之间。
别看他年纪轻轻,长得又清秀,手上的功夫,却不是盖的。敲击之下,那巨鳄高高昂起的头颅突然就重重砸落在了湖边的草地上,出了一声凶狠的嘶吼来,嗷……
这声音,有点像头笨驴在嗥叫,四只爪子紧紧攥着地上的青草,尾脊梁末端上那根带刺的尾巴像蝎子一样弯曲,竖了起来,朝着再次挥起金刚降魔杵的小喇嘛扎去。
“唵、嘛、呢、叭、咪、吽……”
天空一声炸响,老喇嘛口中突然出现一阵轰鸣声。人也瞬间错身而过,化作了影子,手上结印,一掌击在了巨鳄圆鼓鼓的腹部。“呱”,一声青蛙叫般的声音响了起来,尾鞭落空,那鹰喙鳄头回转过来,亮出密密麻麻的雪亮利齿,朝着老喇嘛咬来。
老喇嘛往后退开去,口中叫唤那个小喇嘛:“这剑脊鳄龙太过凶猛,退!”
一老一少两个喇嘛开始狼狈后撤。这个时候,杂毛小道动了,他像一头饥饿了多年的猎豹,一旦动,立刻就有种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只是他手中并没有提着雷罚,而是紧紧攥着那把卡车底盘钢改制的篆刻刀,朝着巨鳄的眼睛扎去。
显然,杂毛小道和我一样,对于那双闪现出邪恶光芒的眼睛,十分地看不惯。蓄势而的杂毛小道超出了巨鳄的计算范围之外,于是就在错身而过的一瞬间,那把篆刻小刀,真的扎进了巨鳄左边那颗墨绿色的眼珠子里,将玻璃体给捅了个稀巴烂,巨鳄巨大的颅内高压,将其瞬间引爆。
这一下可就真的惹火了那头巨鳄,一甩头,偷袭成功的杂毛小道还没有来得及拔出篆刻小刀,整个人就被撞得飞了起来。不过这个家伙的轻身之法也算是高明,伸出双手,接触到甩过来的鳄头,借势一跳,整个人的身子在空中陷入收缩状态,像一个弹球一样飞出。
此时,我已经手持鬼剑杀到。
在湖边的日子里,我勤于练剑,鬼剑与我已经熟络得跟朋友一般。因为角度的关系,我根本来不及找到这巨鳄的弱点,精金剑尖从那厚质鳄鱼鳞甲划过,顿时火花四溅,让人牙酸的摩擦声响出现,越往后,阻力便越大。然后我往左边后退了好几步,一根摇摆的骨质化尾巴,贴着我的脸面猛然划过。
铛——
小喇嘛见如此混乱,再次果断出手,金刚降魔杵重新出击。
此时的巨鳄,已然痛得狂性大,翻滚不已,使得降魔杵只打到了鳄尾一节,出金铁交鸣的响声来。这五米多长的玩意一旦了脾气,满地打滚,就如同一台没有刹车的碾路机。以它的体型,我们根本没有敢与之交锋者,唯有在周围牵制,然后朝南卡嘉措他们这些打酱油的藏民们大声喊叫,让他们不要靠近,免得伤及无辜,丢了自家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