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在我耳边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在家里的好处,对那个生活了大半辈子的乡下地方,充满了无限的思念。我父亲不怎么会说话,此刻也憋出一句来:“回家吧,在这里待着,每一天都花钱,我睡觉都睡不好。”
两位老人归心似箭,我怎么劝也不听,只得让小妖在房间里照看着,回头去找我父亲的主治大夫了解病情。确认无恙之后,黎君仪教授告诉我,在医院住着,心情不好,反而会影响恢复。于是我开了一些药,然后回到病房,告诉父母明天就可以出院,我这就去订机票,送他们回乡下。
二老听到这消息,脸都笑成一朵花儿。瞧见他们这么高兴,我知道将他们接出来享福的打算,基本上是落空了。这样也好,每个人都有自己喜爱的生活方式,如果将我心目中的美好强加于他们身上,而导致他们生活得不开心、不快活,那我可就罪过了。真正的孝顺,是在原则方面坚持,在细节上面顺应老人的意愿。
在医院待了一会儿,并且陪同父母吃了晚饭后,留两个朵朵在病房里陪伴我父母,我和杂毛小道则去拜见大师兄。
大师兄从茅山回来之后就一直很忙,不过所幸还在位于南方市的总局里。我们去了他的住处,在尹悦的陪同下等到了晚上九点,他才和董仲明一同回来。
大师兄带着我们到书房坐下,待尹悦给泡完茶之后,他直接问杂毛小道,说:“师父此次让你下山,到底是什么打算?你倘若想在朝堂上展,我就安排你进局里面来,着你督办一些大案子,凭着你的能力,很快就能够崭露头角的。”
杂毛小道嘿嘿笑,说:“这朝堂之上,我们茅山有你一个黑手双城就可以了,无需再立一杆大旗,平添许多乱。当日我要下山,主要是担心我三叔的病情,想要找那龙涎水。再说了,我在外边浪荡惯了,冷不丁地缩在山里面修行,也适应不来。”
大师兄有些意外,说陶师难道对你没什么打算和要求么?
杂毛小道抿了一下嘴巴,说没有。大师兄摇了摇头,没有再问他。回过头来瞧我:“陆左,不谈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家伙,说说你吧!”我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怎么了?大师兄一阵气结,说陆左你难道对自己以后的前途,就没有一点想法?
我摸了摸鼻子。说句实话,我还真的是个没什么野心的人,总想着自己和身边的朋友都能平平安安地过完这一生就好,倘若再有点钱那就更好了。现在陶晋鸿将我腹中的尸丹点化,而朵朵得以汲取精华,凝练成型之日并不遥远,所以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追求。目前最大的目标就是修炼陶晋鸿给我的那一本册子,融炼体内力量。至于其他的,顶多就是与杂毛小道一起找寻龙涎水的下落而已。
见我一脸茫然,大师兄叹气,说我们上次给他推荐的赵兴瑞,手续已经办好了,过几天就调到这边来了。陆左,你愿不愿意过来帮我?
俗话说得好,学而优则仕。不过我却并不喜欢特勤局的这种氛围,特别是经历了之前那一场含冤蒙屈的事件,又瞧见赵承风等一帮让我恶心的人,让我更加明白身处其中的诸多无奈。既然我现在活得足够洒脱,又何必给自己套上镣铐去跳舞呢?
我拒绝了大师兄的提议,并将我心里面的想法直接告诉了他。他叹气,说以你这么好的本事,不能为国效力,实在是太可惜了。旁边的董仲明也帮腔,说为了给你找寻翻案的证据,陈老大可是将手里面对付邪灵教最大的一张底牌,给用了。
董仲明的话让我想起了清池宫大殿里的千里留影,以及一个用废了的高级卧底。
我知道董仲明也很想我加入,这是在给我施压。然而我实在不愿意,只得表态,说大师兄你但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言语一声便是,至于其他,我还是愿意做一个闲杂人等的好。
大师兄见劝不动我,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笑了,说你就是个小富即安的家伙,一点追求都没有,真拿你没有什么办法了。好吧,那就这样了,你们先回去,龙涎水的消息,我们一起寻找。
辞别了大师兄之后,我和杂毛小道兵分两路,杂毛小道带着虎皮猫大人提前返回东莞,处理事务所的杂事,而我则留在了南方市。次日我给父亲办理了出院手续,并且陪着二老在市区里面买了一些给老家亲戚的礼物,然后前往白云机场,直飞栗平。
回乡之后,物是人非。黄菲调职去了黔阳,杨宇到了市里面,就连马海波都因为业务不错,平调到隔壁县去做了个副局长。往日的同学联系不多,也就剩下老江几个打小一起玩的伙伴,也各自忙碌着生活。
我在家里面待了两天,走访了些亲戚,见到我都夸好小伙子,搞得我母亲喜笑颜开,又准备给我张罗相亲了。2010年的时候我刚好满二十四周岁,我们家乡的同龄人大多都已经结婚,譬如老江,小孩都能够打酱油了。结果我烦不胜烦,逃难一般地离开了老家。
临行前我打了电话给马海波和杨宇,报了平安,顺便打听一下黄菲的消息。马海波不知道,杨宇说黄菲又调职了,不知道哪儿去了,如果我想知道,他倒是可以帮我打听,我表示感谢,正准备挂电话,杨宇突然有些犹豫地说道:“陆左,有一件事情我想让你知道……”我问什么事,杨宇沉默了片刻,说他表弟回来了。
张海洋?我愣了一下,奇怪地问他怎么还敢回来?
杨宇苦涩地告诉我,说当年买凶袭击一案,并没有确凿证据,后来凶手又翻供了。张海洋他父亲经过活动,最后将他给洗白了,消除了案底。说到这里,他很抱歉地跟我说对不起,他父亲做什么,他也阻止不了这些……杨宇的父亲职位颇高,而且正值盛年,倘若想要帮一亲戚讲几句话,其实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而杨宇的确也阻拦不了。这一次实话相告,我已经足够领他的情了。
不过张海洋这个家伙并不是一个喜欢妥协、甘于平静的人,他倘若回来,必定又要闹出什么妖蛾子,我不得不防。于是问人现在在哪儿呢?杨宇告诉我,虽然案子销了,但是张海洋为人也变得低调了,他这次回来带来了几个英国的同学,说是一个什么学校社团的社员,在家里面玩了几天,就离开了,听他二姨讲是去海南玩了。
我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只是在心里小心提防着。
回到了东莞,我现雪瑞去了缅甸,至今还没有回来。联系顾老板,才得知她和李家湖还留在仰光,在跟当地政府谈判。里面的关系很复杂。后来我们联系到了雪瑞,问到底出了什么事,要不要过去帮她,她说不要,照看好事务所就行。于是作罢。
事务所的事情多不多,少不少,一天又一天。我本以为日子就这般平淡地下去,结果在八月下旬的一天傍晚,正准备收拾东西下班的我,听到办公区接待客户的老万打电话过来,说有一个老外要找我。
我很疑惑,让带进来,结果进来了一个脸色惨白的中年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