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r 4 说曹操
肥虫子出场,摇头晃脑,三转过后的它模样显得有些狰狞了,平日里看着肥肥软软,一旦较起劲儿来,金光灿灿,柔和的暗金色氤氲化作千般游丝,无风自动,身子两侧的眼睛原本微微眯着,但倘若是进入战斗戒备状态,便个个睁开,大小不一,射出不同情绪的光芒来,让人看上一眼,满心底里都是那晶莹的眼睛,恍若天神在俯视凡间。
陶晋鸿曾说不要过度使用本命金蚕蛊,因为它很容易摆脱我的控制,六亲不认,化作灾难,故而我也有所忌惮。此间一出,它倒也还是往日那憨皮模样,与我亲昵招呼一会儿,方才恋恋不舍地飞落在李家湖的头上,缓缓爬到了这位可怜的父亲唇边。它肥硕的身躯不断蠕动,奋力地钻进了李家湖的嘴里去。
看着李家湖脸上尽是清亮的黏液,一张嘴被撑成了“O”字形,我心中并没有笑意,而是用绳索将他的四肢给固定住,然后紧张地看了虎皮猫大人一眼。事到临头,大人倒也淡定,挥挥翅膀,说,小毒物你只管施为便是,那东西,有我罩着。
我点头,口吐九字真言,双手结印,从不动明王印、大金刚轮印一直到最后的宝瓶印,统统快速演示一遍,整个空间炁场中,都充满了佛法律理的真空鸣动。
此为何哉?需知下手的乃一名研习降头术的黑巫僧。何谓黑巫僧?这其实是东南亚一种特殊的人群,是印度传来的小乘佛教与当地最盛行的黑巫法相结合,从而掌握信仰和神秘力量的僧侣。他们在佛教的理义中断章取义,获得信仰的力量,又掌握邪恶的秘法,心中自有一套准则,平日里总在深山隐修,或者为了教义四处行走,部分人终生参研,修为极高,最是可怕。要化解这样的气息,须采用同如觉者我佛的方法,徐徐图之。
一套印法结完,空间中隐隐有佛陀诵经之声,这是我的修为已经登堂入室之体现。虎皮猫大人双翅一张,低声喝道:“小肥肥,行动吧!”
话音一落,本来安静躺在病床上的李家湖浑身一颤,脸色立刻由蜡黄转为了锅底一般的黑,而脖子之下,则有无数蚯蚓般的血管在蠕动。肥虫子在李家湖体内开始驱赶那些化虫和结晶的降头戾气,这是全面战争的第一步。而我也毫不含糊,拿出一把随身携带的锋利小刀,抓紧李家湖的手掌,在他的十指指尖,全部划上了一个“卍”字形的口子。
一刀划破,有浓黑如墨的汁液从他的指头破口处,一滴一滴地挤出来。与此同时,我还需要不时地关注他的口鼻之处,那些有着积粪老坑气味的污秽之物不断冒出,将他整个儿头都给覆盖住,我需要保持他鼻子和嘴巴的呼吸通畅,必要的时候,甚至不能计较那种极致的污秽,直接动手去抠。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李家湖像是个溺水者,喉咙里不断地出“嗬嗬”的声响,时而身子弓成了煮熟的虾子状,时而又奋力地左右摇晃,即使将其捆住也无用。不得已,我只有唤出了小妖和朵朵,两个小萝莉帮忙按着,方才勉强好一些。
此时,床头已经充满了秽物,尽是些黏稠的黑色液体和呕吐物,里面还有密密麻麻翻滚的虫子和结成晶状物的小石块。整个房间臭味熏天。就在我准备将这秽物移至卫生间的时候,李家湖浑身突然一震,口中大叫一声,整个人几乎就要坐起来。门外雪瑞母亲在大声地问,我只是不作理会,将手中的脸盘往旁边一甩,冲将上去,双手扶住李家湖的头,运出一股柔和的气息,护住他的脑袋。一股浓黑如墨的气息被那金色光芒给驱出体外,一停顿之后,化作无边森寒,朝着我迎面袭来。
我冷笑,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在于一了前仇。不过我已非吴下阿蒙,不急不慌,双手结一不动明王印,迎上这黑气。
下降者到底是极为厉害之人,单单这一股离体气息,都让人不寒而栗,与我双手接触之后,化作一个面目狰狞的古怪头颅,往上飘飞,朝着我的脑袋咬来。而我心脉深处那曾经的印记,也与之交相呼应,如那南北极磁石,这两者融合一体,朝着我的脑域袭去。一阵铺天盖地的黑暗侵袭,如巨石压顶,我却双手回拍,将浑身的气劲转化为恶魔巫手的力量,与其击挡。
轰然一声,我听到一声惨烈的呼叫,从仿佛很近的遥远之处传入我的耳中。
这一场无声的战斗极为凶险,我瞧见李家湖终于平静下来,知道灵降源头已灭,而他呼吸通畅,显然是在虎皮猫大人的护翼之下,总算熬过了这次劫难。我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须知此役最难的不是清除灵降,而是保住受降者的性命,所幸我做到了。
喘了几口气,虎皮猫大人抖了抖羽毛,围着朵朵转了几圈,然后与我们告别道:“我去看看,到底是哪个狗东西在弄这腌臜事,你们且等,大人我去去便回。”
这肥母鸡朝着窗口飞去,朵朵交待道:“臭屁猫大人,你可要小心呢!”
听得这心窝暖暖的话儿,大人心中一颤,差一点儿撞到墙上去。我站起身来,走到窗口往外望,但见在远处街角,有一个红袍僧人正朝着这边望,见我看去,他故作不经意地将视线移开。我心中冷笑,这些家伙欺生,当中国人是那软柿子,我倘若真软了,岂不是正中他们下怀?都说猛龙不过江,但是兔子逼急还咬人。到了现在,为了雪瑞,我也只有破釜沉舟了。
病床上的解降工作已经进入尾声,为避免太多的解释,我将小妖和朵朵唤回槐木牌中,然后揪着臭烘烘的肥虫子,让它自己去卫生间洗刷几遍。肥虫子不情不愿地离去,我则将早已经敲得震天响的门给开启。
门一开,我现外面围着一堆人,为的便是雪瑞妈妈Coco女士,她一脸焦急地问我到底怎么样了,老李没事吧?
她话儿还没有说完,房间里那股排泄物的气味便铺天盖地地袭来,人便给熏昏过去。顾老板在后面指挥护士扶住她,捂着鼻子叫嚷:“陆左,到底怎么回事啊,这病房怎么变成毒气室了?”
我看着自己的双手之上还有虫子爬行的黑色浓浆,再回头,一床的秽物,虫子满地爬,那臭气浓郁得跟高百分比的浓氨间一样,确实是十分恐怖。
我吩咐旁边的医务人员,请给李先生换间病房,洗一个热水澡后安心静养便是。
身处缅甸,类似的事情虽少,但是也都有听闻,钱给足了,那些医务工作者倒也敬业,戴着口罩便进去了。我则去洗了一个手,跟顾老板说:“老李应该没事了,过一会儿我给他们公司的工作人员留一个调养的药方子,休养一两个月便无大碍,走,我们去外面,找个地方聊一聊雪瑞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