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儿最崇拜英雄。杂毛小道这两年声名鹊起,耍得一手好剑,特别是昨夜那一手风骚的神剑引雷术,简直就是帅爆了,连一字剑都平辈论交。
杂毛小道伸手这么一挡,有些生硬,方怡会错了意,好是着急,不由得眼圈一红,问是不是觉得不好喝?
杂毛小道摇头说,“大小姐厨艺惊艳绝伦,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一门艺术。
你没看到我们几个人的吃相有多难看,就像乡下来的土贼,舌头差点儿都吞进了肚子么?”
他说得有趣,方怡心情好了些,问那为何不喝这汤呢?是抓的走地鸡,真的很补呢。
她说得急迫。杂毛小道说,“这汤好虽好,但功效终究有限,太多人分喝了,效果不强。这里面放的龙珠昨日我们已经言明不要,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丁是丁、卯是卯,从来不会失言,便也不想占这便宜了。”
瞧见杂毛小道分得这般清,方怡眼圈儿红红,阁主说道:“萧道长何必客气,如今我们已经在同一条船上了,都是一家人,分这些东西,倒显得太生分了。”杂毛小道依旧摇头不肯喝,我们也只得跟着不喝。慈元阁少东家知道这鸡汤里面放了龙珠,也不肯喝,说他也不能误了自己的言行。
如此推托一番,方怡了脾气,说爱喝就喝,不喝拉倒,于是把这汤给几个掌柜的分了,还恨恨地骂道:“有本事,这些菜都别吃了!”
杂毛小道是个疲赖性子,刻意猛挟了几筷子到碗里面来,说:“这可不行,那汤珍贵,我舍不得喝,但是这些菜却都是美味,我可停不下来啊。”他吃得狼吞虎咽,差一点儿都噎着了,方怡瞧见杂毛小道这满嘴流油的脸,不由好笑,扔给他一张餐巾纸,说:“得了,你还是把脸给擦擦吧,不够了再做,后厨食材多得是,没有人跟你抢。”
中餐完毕,沏上茶。阁主不无担心地询问我们,说昨夜与杨知修那背信弃义的恶魔拼斗,留下来的伤势可曾好了一些?其实除了最后与杨知修对拼受了些内伤,我们只是有些脱力,稍加休息也就无事。不过为了怕被慈元阁随意差来遣去,杂毛小道还是说好了一点,不过连番大战,多少也有些勉力,还需要多休息才是。
我也点头,说昨天之战,黄大先生出力最多,受的伤也极重,不知道现在可曾好了一些?
黄晨曲君点了点头,说不过就是些互震之后的损伤而已,山人自有办法,大家无需担心。他说得轻巧,然而仔细回想一下,他昨日与杨知修交手之后的那惨白脸庞,便知道他应该还是受了比较重的伤害,至于现在已经恢复多少,那就不得而知了。
大家转而议论接下来的追踪方向。作为最先现真龙的人,坐馆道人刘永湘这两日一直待在一个独立的房间里,依靠龙鳞与真龙的那一丝联系,给寻龙号提供方向。他告诉我们不远了,说不定今天夜里,就能够赶到真龙落脚之处。
一条大泽湖蛟便能够将强大的龙虎山追得到处奔逃,倘若是遇到真龙,我们能够降服得住么?
对于这个问题,阁主并没有太多的担心。真龙归到底还是一头生物,而非我们臆想之中的神灵。只要是生物,便会有缺点和弱势。他们此行前来,做了许多准备,可以说寻龙号就是为了捕捉真龙而制作的。舱底还有一位没有露过面的供奉,姓魏,祖上乃唐朝魏征,家传一套降龙之法。
说到这儿,少东家笑着说道:“再说了,我们所要的不过就是一点儿龙须,那玩意就像我们的头,断一点儿还可以长,真龙未必不会答应啊,是吧……”
他这般说着,旁边诸人也点头应着,刘永湘的笑容有些不自然,嘴角呈三十度上翘。
大家聊了一会儿,便返回了房间,养精蓄锐。
所谓周天运行,它可以说是一种物质上的移动,也可以说是一种精神意念的修行。当你全身心投入其中的时候,便会现时间变得匆匆。常人只以为修行枯燥无味,但很多修行者喜欢隐居在山间,辟谷和闭关,这都是因为修行所带来的喜悦,是一种不一样的满足感。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傍晚,船依旧还在行驶。我是被方怡的声音吵醒的,她给我们熬了补元气的药汤,正在跟杂毛小道说着话呢,见我醒来,问我要不要也喝一点儿?
我闻那中药汤里有一股芬芳,想来船上懂医的不少,肯定喝不死人,于是要了一碗来。喝一口,现里面放了冰糖,倒也不是很难喝,于是一碗喝完又要了一碗,当做凉茶。
方怡是个自来熟的妹子,缠着杂毛小道说我们的经历。于是杂毛小道便胡乱吹嘘起来,我听得有些晕,又怕方怡找我求证,我嘴笨露了馅,于是抹了一把脸,走出舱房。
这时天色已晚,夕阳在远山缓慢下沉,将湖面映得一片金红。我们周边开始起雾,朦朦胧胧。湖上行船,最怕这种白雾,倘若是瞧不清楚,碰上暗石或者搁浅,到时候极为麻烦。于是下意识地朝船舱走去。
方怡正从我们房间出来,小脸红红,瞧见我望她,一跺脚,朝着前甲板跑去。
我有些愣,瞧见杂毛小道也跟了出来,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刚要问什么个情况,杂毛小道却先露出了惊讶之色,指着我的身后问道:“啊,这是什么东西?”
我回头一看,船头所朝方向,迷雾中凭空现出一处岛屿来,呈品字状。
满岛的苍翠,峭崖上有一处处洞穴石窟,在湖中之岛的上空,有五圈浓浅色系各不同的颜色,浓淡浅深,璀璨夺目,有如日之周围,生重轮之势,一圈之外,复套一圈,形形有极,星星有晕,模样十分奇特,让人心中免不得生出许多疑端来。
瞧见那东西,我眉头皱起,脑海里不断地回忆起平生所学,就在我即将呼之欲出的时候,杂毛小道却先我一步,将其说出了口:“太极晕!”
我真的有些想不到,这周遭浓雾弥漫,航向偏移,常人哪能寻得此处,而我们在一阵恍惚间,竟然凭借着几片龙鳞,寻到了这里来。幸福来得太快,着实让人有些惊讶,这景象不但我们瞧见了,整条船的人都不由得欢呼起来,舱下力士更是奋力,鼓动船桨,朝着那品字形的岛屿行去。
众人兴奋得难以自已,船头望风的田掌柜突然回过头来告诉我们:“好像有人提前登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