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我的出现使得他心慌意乱。就在我即将骗过他的时候,旁边出现一人,是佛爷堂的秋水先生,低声嘀咕两句,天魔猛然醒悟,大笑道:
“对、对、对,都说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左道出道不分离,你独自出现在此处,定然是遭了变故,要不然陪在你身边的就不会是无尘这个疯疯癫癫的牛鼻子老道!没有萧克明,陶晋鸿就不会来,那么仪式就不会被打断,哈哈哈———杀了他!”
天魔似乎心中太过于担心某事而纠结,此刻一团乱麻被斩断,立刻恢复了清明,吩咐左右,不管我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什么缘由,都要将我斩杀,不可误了大事。
此令一下,上方立刻飞出好多道标枪,如雨密布,与此同时,脚下的土地也裂开许多口子,火光带着滚滚黑烟,一时间极为凶险。我在阵中极力躲避,好几次都差一点被标枪射中,更有一道直接贴着我的腹部划过,立刻就是一道火辣辣的血痕。
我心中沉重,晓得自己被人瓮中捉鳖,若不设法,要么被烧死,要么被标枪射死。无尘道长又联系不上,怎么办?当下心念一动,将震镜祭出,朝着头上罩去。人妻镜灵在此间最为活跃,催动能量,立刻蓝光大耀。攻击骤然停歇。
趁此机会,我箭步前冲,猛然踩在一根斜插入地的标枪之上。标枪杆身不知道是什么木头所制,十分坚韧,它斜插在地上,我猛地一踩,立刻给了我强大的反弹力,借着这力道,我朝着反方向冲天而去。束缚我的阵法被肥虫子金光侵蚀,再无作用。当我从空中跌落,滚倒在地时,旁边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大声喊道:“跑!”
听到无尘道长的声音,我浑身一阵激动,顺着他的指引就跑,后面传来一阵追赶的叫声。此地无尘道长没有来过,一番狼奔豕突,我们跑出了足有小半个钟头,身后的追兵没有了影踪,无尘道长长舒一口气,一脚朝我踢来,说你个龟儿子,叫你不要去硬要去,跟中了邪一样。
老道下手可不分敌友,踢人疼得很,我下意识地往旁边避开,他踢了个空,骨碌一下居然不见了踪影,我吓了一跳,趴下来看,才瞧见这儿正好有一个窟窿口子,他一不小心就给掉了下去。这地界的构造奇特,倘若又是一个无底洞,那就惨了,吓得我赶紧趴在窟窿口往下喊,说道爷,下面有底么?
黑暗中传来无尘道长一阵狂的叫声,听回音倒也不深,我顾不得许多,招呼一声,直接跳了下去。还真的不高,也就一丈有余。
落地后我随手摸在墙壁上,感觉一阵滑腻和冰凉,凝目瞧去,吓了一大跳,墙壁密密麻麻地分布住许多毒虫———蜈蚣、马陆、蚂蟥、螽斯、蟋蟀、蝼蛄、青蛇……入目一片,花花绿绿地交叠在一起,洞子里出细碎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这些,才是让无尘道长惊叫的缘由。
Chaptr 32 他乡遇故知
瞬间,我的手掌被许多虫子叮咬到,一阵麻痒难耐的感觉迅速蔓延开来。我们头顶上也有许多虫子簌簌掉落,砸在我们的头上、肩上和脖子里面,朝着体表任何有孔洞的地方奋力钻去,没有机会的便叮咬,力图从皮肤中撕破出一个缺口来。我和无尘道长就像养蜂人一样,身上糊满了厚厚一层虫子。好在我们两人身上都有修为,劲气一逼,将所有集覆而来的毒虫都给震开,再接着我将肥虫子的气息一露,这些诡异的虫子虽然没有现实中的那么惧怕,倒也没有再围堵上来。无尘道长全身被咬了许多小包,心中又恐惧,像个孩子一般哇哇大叫。
一片混乱之中,我突然感觉到洞的深处似乎有脚步声传来,当下顾不得再安慰老道,想着先下手为强,朝着拐角处的不速之客冲去。
黑暗中的视力有限,来人瞧着并不算高,但是身手却是极好。瞬间便与我交手了三五回合,淡淡的花香让我晓得这是一个女人。一招击空,我颇有些意外,脚踩在岩壁上,扭头瞧见一道凌厉青光直射我的脑门顶。我偏头躲开那青光,正想再次冲上前去,然而青光骤然一停,我整个人感觉到一阵昏沉,这才心惊,晓得这东西竟然并非暗器,而是实物。
我暗咬舌尖定清明,正要再次冲上去却听到一声惊喜:“陆左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低头一看,瞧见地洞里面的这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被我留在寨黎苗村虫池之中的雪瑞,李家湖的独生女儿。当看清楚雪瑞这张明丽柔美的脸孔时,我的拳头都已经几乎挨着了她直挺的鼻尖儿,于是下意识地往后一退。我连续深呼吸了三两回,这才回过神来,一把抓住一身白衣苗女打扮的雪瑞,说:“我还奇怪呢,你不是给你师父蚩丽妹放在虫池里面作茧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骤然瞧见我,雪瑞难免有些兴奋,在确定了我的身份之后,一脸明媚地告诉我,说是她师父带她到这儿来的,说只有在这儿历练几年,她以后出门的时候,才能够堂堂正正地告诉别人,说自己是缅北白河蚩丽妹的真传弟子。
我点了点头,想起蚩丽妹的种种行为和言语,原来那美娘子果真能够勘破生与死,游走于这阴阳两界的边缘,百年不老,果然是苗家的一代天骄。
她倘若不是遇到当年觉醒的洛十八,这苗蛊三十六峒只怕是打遍无敌手了。
雪瑞将自己的来历说明清楚,我问她自家师父在哪儿呢?她告诉我,蚩丽妹没有过来,让她独自在这儿历练呢,她师父觉得她已经有独立的资格了。
我也不筻拢把自己到此的由来也讲明,雪瑞一声惊叹,说他果然还是下了手。
我诧异,说这事情你知道?雪瑞点头。我和雪瑞许久未曾见面,一时间话语难免多了一些,而且雪瑞这小姑娘对我素来亲近,拉着我的手便再也不肯放开。旁边的无尘道长却是等得辛苦,一脸苦楚地哀嚎道:“小兄弟,你们有完没完啊?老头子一身都是伤,再不治,我就要死了,死了、死了……”
我们这才惊醒。雪瑞回过头来,仿佛刚刚现老道,将右手放在嘴巴里吹唿哨,屏退一众虎视眈眈的毒虫,旁边的青虫惑宛如牧羊犬,将这些模样狰狞恐怖的虫类驱赶到另外一处地方去。又从怀里摸出些解毒的药膏,让他自己抹去。
雪瑞其实与无尘道长有过一面之缘。然而听我说这不起眼的老头竟然是能与杂毛小道师父一起并列为天下正道的十大高手,雪瑞也十分惊讶,好是一番施礼。无尘道长这老家伙笑眯眯地看着面前这嫩得跟鲜笋一般的女孩儿,耍小孩子脾气,不肯自己擦药膏。我瞧他那一身的泥垢,感觉这些由汗渍、泥土和鲜血混合的东西多少也算是一层甲壳,别看老道喊得挺惨,实际上恐怕并没有受多少伤,于是让肥虫子给他代劳。肥虫子往昔是荤素不忌,不过现在养熟了,却是个爱干净的小东西,嫌弃无尘道长太脏了,死活不肯,直到我弹了它好几回屁股,这才不情不愿地附在无尘道长的伤口上吸。
这种感觉美得老道一副爽翻了的表情,暧昧地哼哼啊啊,倒是让雪瑞的小脸儿变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