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如雪!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宁秀才气得浑身抖,“你姐姐当初求我让你去学堂旁听!你就是这样回报她的吗!你这样,怎么对得起你姐姐!”
花如雪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先生栽培,如雪铭感五内!然今日之举,如雪既已决定,便不会更改。先生不必多言。”
“你……”宁秀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花如雪的处境他懂,可是眼睁睁看着一个大好的姑娘跳进火坑,他做不到!
“你今天说什么也不能嫁!”宁秀才突然上前几步,一把揪住花如雪的手,“你姐姐呢!你们俩跟我走!宁某人功名在身,就算是饿死,也能养活你们姐妹!”
“好你个不知廉耻的酸秀才!竟然敢调戏我家女儿!”花家汉子本就打算坑宁秀才一笔银子,如今宁秀才自己送上门来,他哪有放过之理?
“我说的这二丫头一天到晚总去那学堂作甚,原来是跟你这个酸秀才在那读圣贤书的地方苟合!听你方才那话,莫不是我家大丫头也和你一道?”花家汉子说话难听至极,“好你个不要脸的畜生!一根ja还想糟践我两个闺女吗!”
“你……你……”宁秀才毕竟是读书人,花家汉子这些浑话他平日连听都不曾听过,一时间哪里骂得过来。你了半天,脸涨得通红,也没骂出半个字来。
这时,一个清冷的女声从后面传来:“你不要脸,也别想得天下人都跟你一样不要脸!”花楚楚馋扶着生母,步履蹒跚地走出来,“宁先生,你的大恩大德楚楚记下了!日后若有机会,必当报还!这镇子已然如同炼狱,宁先生若是想救我们姐妹,便离开这里去奔前程吧!没得在这里被一群无赖蹉跎岁月!”
宁秀才看着虚弱至极的花楚楚和面无表情的花如雪,半晌,仰天大笑:“宁某人无能,不敢居功!此生如若还有相见之日,楚楚姑娘,嫁与我为妻可好!”
花楚楚终于忍不住落下两行清泪,心中却有五味陈杂:“此生若能再见先生,楚楚定当鞍前马后,侍奉余生!”
“保重!”宁秀才深深看了这满院子的人一眼,似是要把今天这种无能为力的耻辱刻印在心里一般。一眼之后,转身就走,满院大汉混子,竟无一人敢拦。
待到人都走远了,花家汉子才反应过来,大喝一声:“酸秀才!你往哪里走!睡了老子的女儿,吃干抹净拍屁股走人,你想得美!留下钱来!”说罢,他抄起院里那把劈柴斧子就朝外追去。
“我说,你们还嫁不嫁!”一旁的喜婆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不嫁早说!吉时可都要过了!到时候东家怪罪,你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当初出主意那男人也没有想到嫁个姑娘竟然会搞出这么多事情。眼下吉时就快过了,要是新娘子没有按时送到,男方家可是要生气的!他们生气不要紧,赏钱可就没有了!当即他拉住花家汉子,低声道:“花老汉,别跟那个酸秀才计较了!眼下还是嫁闺女重要!吉时要是过了,婚事一黄,咱们可是要赔钱的!”
一听说要赔钱,花家汉子也顾不上管宁秀才了,扭头瞪了花如雪一眼:“赶紧给老子上轿!丧门星!”
花如雪看了站在一旁的母亲和姐姐一眼,没有说话,一双星眸冷得让人寒。落轿帘之前,她最后看了花家汉子一眼,虽然亦未曾说话,但其中的警告之意不言而喻。花家汉子被她这一眼看得打了个哆嗦,急急忙忙放下轿帘,让人抬着轿子走了。
这与其说是嫁女儿,倒不如说是卖女儿。花家汉子自然是没有机会去那所谓的富贵人家讨杯喜酒了。反倒是牵线搭桥那男人,一路跟着花轿屁颠屁颠往远处走去。花家汉子见他那样便知他有赏钱,不由得呸了一口,暗骂不要脸。但是摸摸自己怀里沉甸甸的五十两银子,他又瞬间高兴了。
五十两啊!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巨款,如今就揣在自己怀里。花家汉子忍不住乐出了声音。幻想着以后自己怀拥娇妻,麟儿绕膝的生活,他瞬间觉得自己不枉此生!
忽然,他转头看到了向里屋走的花楚楚母女。这一刻,他觉得这对母女就是击碎他美梦的重锤!是他的梦魇!有花楚楚这样一个风尘女子在,终究会对他未出世的儿子造成影响!还有那个废物一样的臭婆娘,不争气的肚皮里钻出两个赔钱货就再没动静!留着她,自己心爱的女人始终都只能是妾!这怎么可以!
想到这里,他意识到,不除掉这对母女,刚才他幻想的一切,就只能是幻想!必须杀死她们!必须!杀了他们,才能开始新生!
花轿走了,院子里的人也都散去了。关上院门,花家汉子拎起了劈柴的斧头,藏在身后,也进了里屋。
屋内,花楚楚正扶着女人上炕休息。这女人自从生了花如雪之后,就一病不起。人是越来越憔悴,可是就是不病死。今天折腾这一回,她的病倒是又加重了。花家汉子心下思忖,若是先杀了死婆娘,花楚楚毕竟年轻,有了防备,必然不好一刀砍死。倒不如先弄死花楚楚,剩下一个残废一样的老婆子,谅也翻不起什么大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