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玄此时又现了如花说话不会磕巴的时机了,一是深思熟虑、注意力超级集中的时候,一是说到自己熟悉的佛法的时候……
大和尚此时说话,语速奇慢,仿佛每一个字都经过大脑反复思考一般,极为慎重。
“尊师的额头上是不是有个小小的十字伤疤?”
如花和尚立即点道:“没错,没错……你怎么知道的?”接着如花神色突然一黯,思绪显然回到了回忆之中,喃喃说道:“那道疤真的很讨厌,每到阴天下雨的时候,师尊便疼得要命,师尊常言:要不是山里生产的一种大*旬菊花可以削减这种程度疼痛的话,他老早就熬不下去了……”
神见和尚神色一苦,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遗憾地说道:“阿弥陀佛,师兄当年斩妖除魔,多行义举,想不到晚年还要遭受如此痛楚,实在让人心中感叹。不过也是该当如此,当年师兄的伤势能得享如此之久的寿元,也算是奇迹了。一别二百年,再次听闻,竟然已是两界相隔,师兄往生极乐,虽然得享太平但却是早了几年,如今群魔乱舞,师兄若在,定然可以震慑宵小,为我正道填一份力量了。”
接着神见和尚双目中精光一闪,看着如花沉声问道:“法师既是我故友之徒,便称呼贫僧为师叔好了。当年我与令师交情匪浅,一同斩妖除魔,实在是快哉。”
“你和我师父是故交?还一同战斗过?”如花急问。
“出家人不打诳语。”
“那你定是知晓家师的尊号了?”
“他竟没有同你讲他的名号?”神见和尚吃了一惊,接着缓缓释怀,说道:“看来师兄在收你为徒之时,真的已经对身边事物完全勘破了,竟然连名号都没有留下。罢了,以尊师当年的火爆脾气竟然能够如此放得开,贫僧深感佩服。”
如花罕见恭敬地问道:“还请大和尚赐教……”
神见和尚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尊师是当年‘小缘觉寺’的座宁渡禅师,二百年前斩妖除魔,威名赫赫的‘金身罗汉’……”说完之后,神见和尚低头垂目,唏嘘不已。
果然是他……叶清玄心中暗想。
“宁渡,宁渡……我师傅法名是宁渡。”如花大和尚解脱一般地呼出了一口浊气,同时眼神朝着叶清玄眨了眨,那意思是说,果然被大家猜中了。
那宁渡禅师对于如花来说,如同父母,近二十年生活在一起,颇为依赖,一经失去,虽然如花看似无所谓,内心实则极为伤感。步入江湖之后,得知师父生平事迹,以及有关于他的任何信息,都好像是得到意料之外的心爱礼物一样,充满了惊喜。这就是好像是一个天真的孩子,老是盼望着自己的父亲是个盖世英雄一样,当这个愿望和梦想竟然在一天变成了现实的时候,孩子会欣喜而骄傲地缠着每个人去打听父亲是怎样的英雄,又做过怎样的英雄事迹……
每得到一丝新鲜的消息,都等于是帮着如花在心里祭奠一次最为敬爱的师父,那个曾经坐在门槛上,一边抠着脚丫子,一边说“吃饭是禅,打坐是禅,劳作是禅,抠脚丫子也是禅”的老和尚,原来竟是如此了不起。
一个自己熟悉到不可能再熟悉的人,突然以一个全新的身份重新出现的时候,任何人都难以淡定,对心灵的冲击完全是最为震撼级别的。
如花神色激动,但却强忍心情,再次上前跟神见和尚施礼道:“神见师叔,家师圆寂之前命洒家将其骨灰和【罗汉金身】神功秘籍转交给大禅寺,现在那两样东西便在那位大师的身旁,还请师叔代为收下,妥善安排……”
“阿弥陀佛——”神见大师听闻之后,竟然是罕见的心平气和,说道:“我一见师侄,便已知晓宁渡师兄定然会将这两件东西送到大禅寺的,当年大禅寺为小缘觉寺出头平魔,宁渡师兄曾下誓言,在他死后,【阿罗汉金身度厄护体神功】会归入大禅寺,而当年我大禅寺方丈,也曾经讲过,小缘觉寺塔林被毁,若是宁渡师兄愿意,可归入大禅寺塔林圣地。今日看来,宁渡师兄是有了最终的决议了……”
神见和尚摩挲着手中的水磨禅杖,突地一震,接着抬头看着如花,神情变得极为严肃,郑重问道:“如花师侄,现在我有一事代你师父郑重相询,你要好生回答,不得儿戏。”
神见和尚的突然变化让所有人都是一惊,如花肃容答道:“弟子如花,聆听法旨——”
这货原来也是有礼貌的啊?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