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媛媛说:“王科长,你是谦虚呢还是骄傲呢?说你是谦虚吧,那么好的小说你说是信手写的东西,要是认真写,那还得了?”
王俊杰不禁大笑,说:“惭愧惭愧,我说错了话,实在有点骄傲了。”
姚媛媛说:“你的小说,我最喜欢的是你表在《小说周刊》的那篇《花朝节的纪念》,感觉你是在写平凡人生中的一些无奈,不知是哪位名家说的,现代社会可悲的地方,在于人类作为个体,被体制所淹没,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人类都在进行着一场连敌人都找不到的战争。我想你的那个中篇,写的就是这种个体人类对于体制的无可适从。这其实也是卡夫卡小说想要表达的。”
王俊杰不由得一下子目瞪口呆,好像不认识地看着姚媛媛。确实,他的那个中篇小说,通过主人公无序的活动,揭露的就是这样的命题,人类对于自己创造出来的体制、制度的无奈。小说表出来后,引起了一定的反响,评论的文章也非常多,可真正说到点子上的,几乎没有。姚媛媛三言两语就点出了小说的根子,还真令他刮目相看。
接下来,他和姚媛媛谈起小说来,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表的两篇小说,姚媛媛都读了,而且对于他的每一篇小说,姚媛媛都谈了自己的感悟和体会,而且体会颇深。直到此时,他才知道自己误会了姚媛媛,姚媛媛谈得很内行,也很中肯,看得出,她有着很高的文学修养。
“王科长,我感觉,你应该写小说。”最后,姚媛媛孩子气地说:“从政和文学会有冲突的。”
王俊杰笑了起来,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只好说:“我这也算从政呀?”
也许是感觉到自己有些唐突,姚媛媛显得不好意思起来,说:“好了,不聊这些了,我们跳舞去。”边说走到包厢中间的空地上,舒展了修长的腿臂,悠悠转了一圈,然后回到王俊杰身旁,摆摆手,向王俊杰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王俊杰不无调侃道::“我笨手笨脚的,哪里跳得了?”
姚媛媛说:“不会跳就放谦虚点,跟我好好学嘛。”
王俊杰于是站起身来,走出包厢,随着音乐,和姚媛媛一起滑进舞池中。
舒缓的音乐像水一样流淌,彩色的灯光下,姚媛媛亭亭玉立,有若仙女,王俊杰一把右手搭上姚媛媛的腰间,就感觉到好像从内心深处泛出的轻微颤栗。异性的芳香袭来,他瞬间有了如痴如醉的感觉,尽情体会着怀里女人的温软和丰腴,体会着从生命的纵深悄悄渗透出来的激情和欲望,真想和这个女人一起融化掉。
突然之间,王俊杰觉得自己和姚媛媛就是两片浮在海面的叶片,仿佛已失去了知觉,任凭音乐的海潮托举着,推拥着,向没有边际的海之纵深荡去……
从麦乐星歌舞厅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王俊杰提出拦出租送姚媛媛回家,姚媛媛却不肯,要王俊杰走着送她回去。
王俊杰知道姚媛媛是想多跟自己呆一会儿,于是就没去拦出租,和姚媛媛一起走进一条偏巷。
这条偏巷白天人都不多,晚上更是寂静无比,只偶尔有一两条影子从身旁匆匆晃过。头顶昏暗的路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像在偷看他们。他们没有多说话,语言此时已经变得过于苍白和多余。也仿佛感觉不出身边这个世界的存在了,任缓缓的足音随意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扣击着街面。
到了姚媛媛居住的小区门口,王俊杰提出了告辞,道:“到家了,你自己上去吧,我回去了。”
姚媛媛并没有同王俊杰说再见,而是道:“都到了我家门口,总得上去坐一会,喝点水吧。”
见姚媛媛是诚心诚意的,王俊杰也就没再拒绝,答应了姚媛媛的邀请,和姚媛媛一起走进了姚媛媛的房间。
走进姚媛媛的房间,王俊杰不经意地环视了一圈,环视一圈后现,房间虽然不是很大,但收拾很干净利落,布置的也很典雅大方,房间的主基调以淡黄色为主,让人感觉很温暖。布艺沙却是淡红色的,与整个房间很和谐。房间南边紧靠窗户的地方放着一张单人小床,床上的用品质地很不错,给人以厚重温暖的感觉。床头还放着一张梳妆台。梳妆台上面摆满了各色的化妆用品,梳妆台旁边是书柜。书柜上摆满了各种书籍,从世界名著到中国古典小说,从时下流行的网络小说到金庸、古龙的武侠一应俱全。让王俊杰感到惊讶的是,在书架的正中间放着一本《小说周刊》,而且正是刊登他的中篇小说《花朝节的纪念》的那期。
看到那期《小说周刊》,王俊杰兴趣顿时盎然,随即拿在手中开始翻阅起来。
“没想到会在我这里看到你写的小说吧?”才翻阅了两页王俊杰就听到姚媛媛在问他。他转身现,姚媛媛正站在他旁边,脉脉含情地望着自己,心里不由一颤,轻声道:“是没想到。”
姚媛媛咯咯笑道:“还有你更没想到的呢。”边说边走到王俊杰身边,又从书柜中拿出另一本周刊,递到王俊杰的手中。
王俊杰接过一看,这本周刊正是刊登他另一篇小说的周刊。
直到此时,他才如梦方醒,怪不得姚媛媛对自己的小说如此熟悉,感情自己写的小说,她这里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