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罂愣了一下,便快步走到前方,拿了印大人桌上的笔墨,等着渔嫣的下文。
渔嫣缓缓说着现场每一处细节,又叫来杵作仔细查验,末了,扭头看着蓝罂,轻声说:“印大人确是自尽。”
“夫人这就能判定出来?明明印大人贪恋红尘,怎可能突然自杀。”蓝罂不太相信。
“不仅是他,只怕附近几个城都会有步他后尘。舍已一人,能保全家无恙。”渔嫣轻声说。
蓝罂咬咬唇,眉头皱紧,“那,就这样不查了吗?”
“池崇真厉害啊。”渔嫣拧拧眉,喃喃自语。
“不会是池公子干的。”蓝罂耳尖,听到了她的话。
“蓝罂,若他真的善良,早就救你出火坑了,为何让你在那种地方继续呆着。”
“夫人错了,是门主让我留在夺桑门,我是夺桑门的人,他也不能插手我的事。这两年正是得公子处处相助,我才安然无恙。你们要找的是那些贪官污吏,害群之马。”蓝罂执着地说。
“那也只是他想与夺桑门主保持联络,才会对你伸以援手。”
“夫人如此智慧,那便找出夺桑门来吧。至于蓝罂的罪过,任夫人处置。”蓝罂笑笑,搁下狼豪,转身往外走。
渔嫣知道,在蓝罂心里,她与御璃骁就是取她满门亲人性命,推她进入这火海地狱的罪魁祸。而池崇在她最艰难的日子里出现,帮她、助她,自然在她心目中的好人。
人心善恶,全在一念之间。想她渔嫣当年也曾经历丧父之痛,若她也遇上夺桑门主,也堕入了chang门,那还有今天的她,还有今天的幸福吗?
百姓的命在权贵手里,百姓的正义需要权贵去伸张,若这些贵人们只管双手抓银子,百姓们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了。
走出衙门,只见池崇正站在衙门口的石狮子边,看着石狮子怔。
“池公子是来送印大人最后一程吗?”渔嫣走过去,轻声问他。
池崇的视线从她的脸慢慢挪到她的手腕上,哑声说:“你受伤了,应该好好歇着。”
“你也受伤了,为何还要带着伤下厨?”渔嫣笑笑,慢步往前走。
“我的伤不碍事。”池崇跟在她的身后两步距离,小声说:“你回去歇着吧。”
“池崇,你是怎么劝动印大人自尽的,说来听听。”渔嫣扭头看他,小声说。
池崇抬起暗流汹涌的黑瞳,安静地看着她。良久,他才失落地说:“当日书市,夫人也是这如此调侃我。我奋斗至今,以为创下辉煌,夫人会高看我一眼,但夫人还是不肯正眼看我。”
渔嫣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转过身面对他。
“池崇,我佩服你在生意场上的才能,你创造了奇迹。依你这过人的才能,若遵纪守法,我一定与你做朋友,但是你做了什么?”
“我是商人,我在商言商。”池崇微微拧眉,哑声说:“我自问,没有违反任何一条法典,如何不是遵纪守法?为什么管过程,夫人只看看我这双手创造出来的奇迹,难道不行吗?”“良心呢?别忘了,我是一国之母!你面前这些走过的百姓,他们是我的臣民。你以为我真不知道,松狮城上上下下,从城中到村里,有上千百姓被你夺去了产业,赶去外地风餐露宿,不愿低头的,只能流离失所,乞讨度日。向你低头的,便成了你的奴隶,供你差遣。这些人,他们连城门都进不了,告状都没有门路。官吏不公,自有朝廷责罚。百姓受苦,我就要管,管到底。”
渔嫣直视着他略起波澜的黑瞳,语气渐渐严厉。
“你说你没有违反法典,你现在就违法了最严厉的一条,本宫是皇后,你是平头百姓,你得跪着与本宫说话!依你这几日出格的所做所为,杀你百次也不为多。但我就是想让你明白,你到底做了多少错事。巫岭现新铁矿,你给印大人出谋划策,先是瞒报上峰,私自开采,制成兵器贩卖出去。”
池崇抿抿唇,没出声。
“你拿捏着印大人他们的短处,让他们被金钱所诱,胃口越来越大,贩卖私盐,侵占田地,有百姓到郡守那里告状,你又让印大人他们联合起来,以重金收买郡守。所有的一切,你都只是一个军师,你与官府的生意,也全都定下契约,合理合法,所以就算出事,也与你无关。池崇,你太聪明了,聪明全用在歪路上,真令人失望,别说正眼看你,我真后悔当日与你在书市一遇。若不是那一天,也不会有松狮城百姓今日之苦。”
池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听她说完了,才哑声说:“夫人正在气头上,等夫人生完气了,我再去看夫人。”
他说完,转身就走,步子匆匆,拔挺的身形突然显得有些萧索落暮。
渔嫣看着他的背影大声说:“当你还是贫门学子时,受的也是那些人的苦,为何一旦你自己达了,就把良心给丢了?池崇你问问你自己,到底是想证明给我看,还是现了黄金白银里的魔鬼?在你心里,所有人都是可以利用的,印大人,夺桑门,蓝罂……你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你可曾真心待过一个人?哪怕有一个!我也会再与你坐下来,再饮一碗茶。”
池崇身形一震,步子越大了,胸口如雪白衣上又泅开了大团的血渍。
他的随从们急急跟上,扶住了他。
“走开,不要管我。”他甩开了随从,摇晃了两下,一手摁着胸口,往前疾奔而去。
渔嫣的手腕也开始痛,她太激动,挥动了伤手,那伤处也裂开了。
池崇的几名丫头从一边奔来,指着渔嫣骂:“夫人,为何要这样对待我们公子,我们公子日思夜想,无非是夫人罢了。他千错万错,不应该当年遇上夫人。我们都是公子救回来的,我们真心实意地伺候公子,爱着公子,夫人却如此轻贱他。夫人方才说了,只要他真心待过一人,便会与他再饮一碗茶,现在就请夫人兑现承诺。”
“退下。”侍卫们见丫头们大胆,拔出佩刀,挡开众丫头。
“夫人好狠的心,当众侮辱公子,公子只怕不得好了。”丫头们哭哭啼啼,转身就追池崇去了。
渔嫣轻叹,世间痴人太多,想不到池崇身边还有这么些痴丫头,这也是他的福气。或者,她那句话真的说错了吧。
过了好一会儿,又有一名丫头过来,拿着一方锦帕给渔嫣,哭着说:“公子说了,你们要找的是个女人,这是她的东西。”
渔嫣接过那帕子。水绿色薄锦,上绣着一簇兰花,绣工精美绝伦,宛若一朵正迎着暮色微颤洁白花瓣的真花。帕子上还隐隐有香气散,几只蝶从远处飞来,绕着帕子飞舞,不肯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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