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夏满意而归,吩咐了风月门的人将人安全送回清水镇又留了十一娘的话给他,自己则半道折返,从陆路回了江淮。
听了研夏的汇报,十一娘淡淡一笑,“都是一些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你跟风月门的人不要断了联系,一定要看着他们好好做人!”
研夏抿唇笑,圆圆的脸蛋上荡漾开两个酒窝,“姑娘放心,我留了话给风月门的黑衣大哥。”
十一娘点了头,还要说什么,房门蓦然被人推开,一道青绿的裙摆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穿过层层罗幔帷帐钻入了十一娘的床。
又拨开罗幔瞪着十一娘,“不许说我在这儿!”
“八姐,你这是……”十一娘讶然,话还没有问完,屋外突然响起一阵由远及近的急促脚步声,八娘比了个嘘的手势,猛的拉紧罗幔,三两步跑去了床上,还把最里层的床幔给拉了下来,遮挡的严严实实的。
十一娘与研夏面面相觑。
帷帐还未停止晃动,脚步声已到了房门前,探头往房间内看了一眼,笑问,“十一娘,可有见八娘?”
却是李书文!
决定回清水镇时,李叔李婶一家三口关在屋里研究了许久,最后以让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说法留李书文在江淮呆上几个月,等他们来喝满月酒的时候再把人接回清水镇。
夏承和与罗氏满口答应。
实则是两家父母商量好的,给两个孩子培养感情的时间,毕竟八娘比李书文大,两个人要生活在一起一辈子,还是得八娘点头才行。
对于八娘不把自己的告白当真的大大咧咧模样,李书文罕见的无可奈何,只好隔几日告白一次,次数多了,好不容易八娘见到他脸会红了,又跟他玩起躲猫猫的游戏!
她逃他追,小半月下来,两人几乎把三个宅子跑了个遍,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他的心意,可偏偏还有个人掩耳盗铃,这处躲了藏那处,让他急的上火不止!
“八姐?”十一娘朝帷帐看了一眼,与李书文使眼色,“刚看到她从我房门前跑过去,好像去我爹娘那里了。不知道是不是说你们俩的亲事……”
“什么亲事?谁跟他有亲事?十一娘你不要瞎……”八娘一把拨开帷帐,怒眉冷对十一娘,却现自己正对着一张熟悉的俊朗面孔,未完的话瞬间被卡在喉咙。
十一娘无奈的摊了摊手,“八姐,这可不能怪我……”
“李书文,你要追我到什么时候?”八娘瞪了眼妹妹,叉腰与李书文对视,“我都说过了,我不嫁你不嫁你!你一个小屁孩儿知道什么是喜欢,你……”
“追到你嫁给我!”李书文笑着朝八娘走过去,八娘看着李书文脸上的笑,没骨气的又红了脸,说起话也开始结巴起来,“你、你……你要说话就说话,不许过来!你听到没有!你……哎呀……”
她自己慌忙往后退,不小心扯到帷帐,脚一滑往身后倒去,李书文脸上的笑容一滞,身形骤然一闪,瞬间到了八娘身后,长臂一捞,把八娘搂入了怀中。
笑着逗八娘,“美人投怀送抱……”
八娘红着脸归红着脸,手下力道一点没轻,反手一掌就要推开李书文,“美人什么鬼?投什么怀送什么抱……还不快放开我?十一娘还……”
愕然当场,人呢?
李书文哈哈笑,双手拖住八娘的腰身,将她扶站起来,“十一娘早走了。”
八娘翻了他一眼,扒开他的手就要往外走,被李书文一把拉住,“八娘,你要逃到什么时候?”
“你追到什么时候我就逃到什么时候!”八娘哼了一声,抬手做推他状,脚下却错了步子,以声东击西之法,从李书文眼底窜了出去。
“八娘!”李书文忙追上去。
十一娘与研夏从隔壁的房间走出来,瞧着往隔壁院子而去的两道身影,研夏轻笑,“八姑娘的轻功倒是进步不小。”
十一娘嫣然一笑,很是赞同研夏的话,“一对冤家。”
研夏脸上的笑就越的大。
到八娘与李书文的身影消失,十一娘才说起适才未完的话,“你改了妆容悄悄去京城一趟,看看我三姐和瑶姐。”
研夏脸色一正,“姑娘想知道什么?”
“我三姐去年二月来家报喜,按时间算最晚出了正月也应该有喜讯传来,可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盛家递过来的话是因战乱所以消息不通,可江淮不比清水,三姐知道宅子所处位置,没道理一个消息也不递……”十一娘脸色有几分凛然,“你去看一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研夏眸子里掠过一抹慎重,点头应下,“姑娘放心,奴婢一定将事情查的清清楚楚。”
十一娘嗯了一声,目光触及到随风摇晃出啪啪声响的树叶,神色有几分冷,“若是有什么不利三姐和瑶姐的事,万不可轻举妄动,立刻传信回来。半个月后,我会让海东青去找你……”
“姑娘是以为……”研夏的神色也有几分肃然,“奴婢省的了。奴婢收拾两件衣裳,这就动身。”
十一娘点了点头,“你自己上路,一切小心。什么都比不上命重要,切记!”
研夏一笑,“姑娘放心,这些眼力劲儿奴婢还是有的!”
半个月后,海东青回来,并没有带回研夏的消息,她写给研夏的纸条好好的在海东
夏的纸条好好的在海东青的脚上挂着。
研夏消失了!
十一娘立刻去找莫守谆。
莫守谆脸色大变,“你的意思是盛家站到了三皇子那边?”随即摇头,“咱们表面上还是忠勤侯府的人,即使他们投靠了三皇子,也不见得会扣下三娘与瑶姑娘。十一娘,研夏走时可与你约了暗号……”
十一娘摇头,“海东青的本事三姨夫应该知道,咱们三个院子的人,就是扫地的阿婆去到京城随便藏在某个犄角旮旯里,海东青都能找到,如今……”
莫守谆的脸色就越的不好看,“要么研夏不在京城,要么就是……”
两人对视一眼,目光一致的看下脚底下的地面,要么就是被人关押在地底下!
“可惜,海东青没见过二掌柜的,不然……”莫守谆叹一口气,叫了一声,“江一!”
一袭黑衣的男子出现在屋内,抱拳,“爷。”
“你去京城走一趟,查看一下三姑娘与夏家瑶姑娘,再留心一下盛家的动向……”又嘱咐道,“研夏八成折了进去,你小心行事。”
江一神色不变,应了声,“是。”
十日后,京城闲云阁传来消息,顺平帝大病,朝局再次动乱,众朝臣惶恐不安,站队狂潮席卷整个京城。
第三日,传来江一的消息,盛家被一股不明势力监控,三姑娘与瑶姑娘均无恙!三姑娘平安生下一个儿子,母子均安。瑶姑娘似也有了身孕。查不到研夏的踪迹,他会多留一段日子,找机会与三姑娘接触一二,问个究竟。
“这样看来,只怕盛老爷与盛太太也被瞒在鼓里!”莫守谆放下信,与十一娘道。
十一娘点头,因得了三娘平安稍宽慰的心再次悬起。
不明势力是谁?
两人都不得而知,十一娘派了风月门的人密切关注京城局势,一有消息就报来江淮。
接下来三个月,不时有京城的消息传来,先是闲云阁递来三皇子与六皇子公开争权夺势,三皇子暗杀六皇子被慕家人所救,慕家高调复出,短短三个月时间俨然拉拢了朝堂大半势必为六皇子登基效力……
而江一却始终查不到研夏的下落!
进入腊月,江一终于寻到一个机会,趁三姑娘外出时与她搭上了话,得知了研夏被关押的地方,却因守卫森严,不敢轻举妄动。
连江一都不敢轻举妄动的地方?!
十一娘与莫守谆的脸色多了凝重,将多日得来的情报汇总在一起做分析。
顾子洲半夜悄然来访,开门见山,“慕家打算支持六皇子与三皇子夺位,可据我所知,三皇子一脉有几个新晋实力官员的背后多多少少都与慕家有所牵连!慕家想打的主意怕比我们眼睛看到的还要疯狂!”
“你是说慕家明里辅佐六皇子楚琰,暗地里支持三皇子楚业?”莫守谆讶然。
顾子洲看向十一娘,十一娘却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不一样的东西,猜测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慕家人想做渔翁?”
顾子洲笑,“十一姑娘果然聪明,不愧是夙少看上的人。”
莫守谆一怔,目光在两人中间滑了两个来回。
十一娘面色没有半分波动,淡淡道,“说说吧,慕家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深夜来访,还特意叫我一起来听,想来也不是只来说这么两句话的。”
顾子洲后靠椅子,玉颜倾城,姿态慵懒,“慕家再多小动作也得等皇上……听说你认识莫殇,若有他出手,皇上最起码还能活上个几年,慕家人……”他挑了眉笑,容颜在灯光下动人的不像真人,就连十一娘都忍不住想屏住呼吸,不忍打破眼前这美景。
顾子洲的笑声多了些东西,似讽刺似自嘲,吐出的话有着不同他灿烂如花笑颜的孤冷,“……等不起!”
等不起什么?
十一娘蹙眉看他,顾子洲却甩袖起了身,淡淡睨着十一娘,“莫殇的事托付给十一姑娘了,我要赶在年前去京城一趟。告辞!”
莫守谆许久没回神,“他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十一娘眸子深深,盯着窗上晃动的烛火,“大安……要变天了。”
正月,风平浪静。十一娘派人到南诏边境等莫殇,莫殇得了消息直奔京城。
二月,边关频受骚扰,五皇子楚乔屡退敌军,战功节节窜升。
三月,风月门传信回来,五皇子屡遭暗杀,薛烨次次相救,几次受伤,得五皇子看重,留在身边当了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