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山东都指挥司的命令下来,灵山守备童山勤勉任事,可堪大用,调任宁海州守备,原灵山卫千户余风升任灵山守备,护卫灵山,高密,掖县一带。
山东都指挥司的这个命令,在兵部转了一圈,也没有人注意到,一个五品武官,地方守备的任命而已,相比于流窜在河南和南直隶的陕西乱贼,在关外虎视眈眈的东虏女真,各地纷繁的天灾**,不管是那件都比此事更吸引人的眼球。
守备是正五品的官职,若是五品文官那可了不得,要是五品的武官,那就没有什么人瞧得起了,南北两直隶的世家勋贵子弟,四五品的武官职衔挂在身上的遍地都是,算不得大事。
原因很简单,武官统兵,兵无饷银不行,可大明的财政处处拮据,就连所谓的京师精锐和九边悍卒都是有如乞丐流民,半饥半饱。领着一帮叫花子的头目,那也就是个有能耐的叫花子罢了。
哪比得上那些府县的牧民官员,几年下来,若是捞了几千两银子,那都是以清官之名到处传颂的,收入相差如此悬殊,这武官五品六品的,还真没什么值得一提的了。
不过,对于余风来说,这可是实实在在的高升了,从六品的闲置千户,一下子成为有职司的五品守备,算是在大明的军事系统中有了那么一点小小的地位了。以往灵山城的大小官僚,可以视余风这个虚职千户、盐运巡检为无物,眼下却是再也不能如此怠慢了。
一方守备,算的上就是地方上的军头了,可是有权自己招募兵丁,建立自己的字号了的。而且,这股力量,和灵山卫还没有多少关系,一个是地方卫所,一个是都指挥司的下辖兵丁。换句话说,等于是从地方的民兵,一下子变成了地方驻军。
地方上和驻军要不要搞好关系,这毋庸质疑了。出了盗匪衙役们平定不了怎么办?找驻军;倭寇海贼来了怎么办?找驻军。这可是朝廷的兵马,要是地方上不好生伺候着,万一有事的时候,指望谁去?而且这驻军,还都是本乡本土的子弟,比起外地来的那些乱兵们,自然是要亲厚的多了。
既然是灵山守备,这军营自然是要安置在灵山城的。余风在灵山城外安置下自己的营盘,打出了自己的字号,招兵买马起来。
前任守备童山在的时候,倒是有千余兵丁,不过既然是调任,这些兵丁,自然是要随着童守备移防的,倒也不会给余风留下什么。真正余风感到实惠的是,有了这个守备的官职,他可以名正言顺的招兵了,而不是像以前想招点盐丁,还要顾忌别人的说法。
山东都指挥司给灵山守备划下的兵员定额,是两千八百人,也就是说,朝廷放粮饷的时候,是按照这两千八百人来放的,像前任童守备,手下千余兵丁,放粮饷也是按照两千八百人放,多余的自然是被他吃了空饷,进了自己的腰包。这种做法,在大明的武将中,极端的平常,做武官不吃空饷,简直就和文官不收孝敬一样难以想象。
余风可没有打算干这个事情,两千八百人,听起来很多,实际上,按照他的西班牙军事顾问维克拉斯的说法,也就是两个步兵方阵的数目,还真是不够看的。如果不是因为钱粮上的瓶颈,他倒是想招那个三个五个步兵方阵的兵练着。
当他提出建军的设想,吴嫣然和他手下的那些账房先生,就对余风的经济能力进行了一次算计,即便是招两千兵丁,粮饷按照每月一两银子计算,光是兵丁的吃用就要花费三千两银子左右。这还不算武器铠甲这些开支,如果按照盐丁的标准武装起来的话,那么,余风每个月在养兵的开支上,就要达到八千两以上。
得到这个数字,余风并不惊讶,养兵本来就是流水般花钱的事情,花钱并不怕,至少,目前他来钱的地方,还是能够支持这些开支,甚至还能有些盈余,但是,既然花了钱,那就得将事情办好,真正练出一只能打能战听话的兵马来,才不枉费了这些银子。
“灵山城外的风字营招兵吃饷了,听说一个月一两银子的饷钱,每顿还管吃饱呢?”
“扯淡了不是,城外不是啥山字营吗,还一两银子的饷钱,我呸,我们村的三狗就在那里当兵,前些日子捎信给他老娘,到现在一个子儿都没拿到过,还要家里置办衣裳!”
“老子懒得给你说,山字营,那是什么鬼玩意,这是风字营啊,余先生的风字营,余先生知道不?你不是前段日子想当盐丁的吗?连余先生都不知道,啐,晦气,老子不和你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