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务衙门,尽是这些怪人,也不知道大人从哪里找来的!”丘时叹了口气,又低头专注于他手上的那支火铳去了,而在他的周围,骑兵们开始打扫着战场,侥幸没死而且胳膊腿儿都还囫囵的敌人,从地上被点了出来,送到一边看押,而凡是受伤但又一时半会不会死的,在地上低低呻吟的敌人,都被那些士卒们毫不犹豫的补上几刀,解决了他们的痛苦。风字营还没有好心到浪费药材郎中,给敌人医治的地步。
偶尔有几个躲在死尸堆里装死的家伙,看到那些士兵们,一个一个的补刀,按耐不住跳起来逃窜,立刻就被旁边虎视眈眈的士兵,打成了筛子。战场上不时响起三两声火铳声,或者是人的惨叫声,虽然没有先前万马奔腾那边声势骇人,却是更让山上的人心惊胆战,这黑夜笼罩的血火战场,因为这些时不时响起的声音,更是增添了几分惨烈萧索的气氛,让他们在这初夏的夜里,也不禁一股一股的从心头冒出寒气。
天亮的时候,被城外的动静惊扰了一夜不得安心睡眠的新城居民们,终于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不应该是确切的喜讯---大人派来的援军星夜赶到,经过一夜的鏖战,将这些日子在城下猖狂无比的贼军一举击败!
城里头顿时变成一片欢乐的海洋,提心吊胆了多日的人们,终于放下心来,在彼此热情欢呼庆祝的时候,不少老成持重的人,对着他们的亲人,朋友,不无吹嘘的说道:“怎么样,我就说吧,这些贼人们哪里是咱们风字营的对手,别看当天咱们吃了点亏,那是因为都是些没有操练的新兵,现在老军回来了,贼人们就歇菜了!”
曹老夫子就是这些人里的一个,此刻他正得意洋洋的对着街坊们口沫横飞的表现着他的先见之明:“知道大人派的是那一支军马打败了这些贼人的吗?哼!”
他小胡子微微翘起,毫不遮掩的显示了他的得意之情,“是我家大壮所在的马营,我家大壮已经托人捎信回来了,这一仗,咱们大胜!大胜啊,贼人们被打死了大半,还有一小半,被我大军团团围在在西山上,这些贼人围了我新城这么久,也该让他们常常被围的滋味了!”
“不对啊,曹老夫子,我上次送擂石上城头,可是看见那些贼人了,黑压压的一大片,怕不是有几千人,马营不是只有千把号人吗?怎么能干的过这些贼人?”
“蠢货!”曹老夫子见到有人和自己唱对台戏,气的胡子一颤一颤的:“真真是井底之蛙,夏虫不可以语冰!”
“啥意思?”那位被曹老夫子骂得一头雾水:“老夫子,你就说点人能听明白的话成不!”
“马营是啥,是骑兵,知道不?”那人连连点头。
“骑兵是百军之,这你知道不?”那人又是一阵小鸡啄米。
“知道了还问这么浅薄的问题!”曹老夫子鼻子嗤了一下:“鞑子为什么几万骑兵,就能屡屡打到北京城下,那就是因为他们都是骑兵,我大明官兵及时十倍于敌,也抵挡不住!别说咱们的马营,可是连鞑子都打过好几回了的,对付这点贼人,那岂不是更是易如反掌?”
“也是啊!”那人似乎有点明白了:“鞑子比咱们大明官兵厉害,咱们风字营比鞑子厉害,这马营又是咱们风字营里最厉害的,对付这点贼人,自然是不在话下了!”
“你以为呢,难道我家大壮每月二三两纹银的饷钱,大人是白给的吗?”曹老夫子很是自豪的说道。
这种情形,在新城里,多有生,这些老军的家属,固然是为了风字营的回援欣喜万分,为了风字营取得的这胜利自豪万分,但是有人欢喜就有人愁,不要忘记了,在这场胜利来临之前,新城就已经吃过了一次败仗,而那一次败仗,足足丢失了几百条性命,而在新城,基本上这几百条性命,就意味着几百个家庭,永远的失去了他们的亲人。
民政衙门在围城之危解除了之后,第一要务,就是抚恤这些阵亡士卒的家属,除了每户送去了二十两银子的抚恤金以外,按照事先已经议定的阵亡士卒抚恤章程,从各个田庄里,给每户拨去了五亩永业田,这些田地的出产,新城五十年之内不会征收任何的税赋,若是家中有子女的,在从业从军方面,都有个各种优待,总之,民事衙门丰厚的抚恤,让这些失去了亲人的家庭,免除了所有的后顾之忧,这些家庭在悲痛失去了亲人之余,对于新城当局,虽然不说是感恩戴德,却也是没有什么怨懑之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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