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白的额头和裸露的部分早已大汗淋漓,我看见他沉静的侧颜,他正闭目养神。
十分钟后,我看到陈牧白睁开眼睛,双手抬起来,放在泉边光滑的石头上。
他拇指上的玉扳指经过温泉的浸泡散出莹莹的水光,真心非常漂亮,他连泡温泉时都舍不得摘下。
他似乎想站起来,可是,他却没有向我招手。
“小舅舅,你是不是要出来?”
“我帮你吧。”
我站起,凑近他时,只见他忽地侧过脸来,似乎抵触我的手碰到他,那一瞬间,从他身上散出的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令我惊得缩回手去,怔在那里,一动不动,大气不敢喘,心跳不由加快。
陈牧白就这样无声地拒绝了我,但在他再三试图努力站起失败后,终于缓缓地向我抬起一条手臂,面无表情地转头看着我。
嗳?
我一怔,刚刚不是还很倔强来着?现在突然又想求助于我了。
看着陈牧白粗壮的手臂,很白皙,上面满是水珠,这与他平时温润斯文的外表不同,此时的他看起来充满了阳刚之气,这使我很惊异。
我搀扶着他的手臂,帮助他站起来,他的身体格外沉重,比我想象中要重。
把这么重的残疾大男人搀扶着走,是件很吃力的事。
我都不知道秀气的温伶是怎么做到的。
陈牧白很艰难地站了起来,我看见他薄薄的短裤紧紧贴在身下,他用眼角的余光阴郁地打量着我,似乎在说:我的身体都要被你看光了。
他把手往浴袍一指。
我面红耳赤地别过脸,眯着眼睛,伸手扯过浴袍给他披上,扶住他的手一刻不敢松开,怕他摔倒。
陈牧白将浴袍穿上,自己在腰上打个结,冷淡的眼位扫向我,里面却多了几分别样的意味。
那样夹杂着情绪的眼神,瞬间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鲜活了很多,而不是一个没有任何感情,只是长得漂亮的躯壳。
“小舅舅,来,慢慢往上抬腿。”
我轻声说,不由得抿起了嘴角,意料之外,陈牧白竟乖乖的配合,他的腿虽然有知觉,但是每用力一下,便是伤筋动骨的疼。
我把他慢慢的扶上岸,尽管很疼,陈牧白还是咬着后齿,想要显得自己并没有那么的没用,结果因为用力,太阳穴处的青筋都鼓了出来,方才才洗干净的身体又是冷汗涔涔。
我看着他那苍白的脸色,不禁有些惋惜,如果不是身体的限制,像陈牧白这样聪明得人,在这样的外在资源下,一定会变成一个叱咤风云的人吧。
如今变得出行都要人照顾,他一定心有不甘吧、、、
我深深的看了陈牧白一眼,心中的感慨更甚,想去找别人帮忙,陈牧白却用眼神拒绝了我,摔倒了,又再次站起来,仿佛在和命运做斗争似的。
于是我只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好不容易让他能重新坐在轮椅上。
我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手臂都已酸麻。
我推着陈牧白,慢慢地走在后院里,他用毛巾将自己的双腿盖住了,可能是怕被我看到腿上难看的伤痕。
他静默着,我也没有说话,将他推入房间。
“小舅舅,你在这等小舅母回来给你穿衣服吧,我先去看看爷爷。”
他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大概是知道我不懂手语,所以和我全程没有任何的交流,我只能通过他的眼神辨别他想要说的话。
我转身走出去,正好见温伶和司机一前一后地走进院子,我连忙迎上去。
“小舅母,你回来了。”
温伶温和地看着我,什么也没说,只匆匆往后院走。
我连忙叫住她:
“你上哪儿去?”
“小秋,你小舅舅在后院泡温泉,他自己起不来,你知道吗?”
“知道,我刚才看见他了,我已经把他扶出来了。”
我忙说,谁知温伶听完,竟是脚步一滞,猛然回过头来盯着我。
秀气平和的脸上微微变色,有些紧张的问向我:“什么?你,你把他扶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