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整个大地陷入沉睡中,纱窗下,秋虫在躲藏在草丛深处,倾尽全力抓住夏季最后一点余热声嘶力竭的唱着歌。
宇文砚舒翻来覆去,辗转反侧。一会儿想到阿?往昔二人一起言笑晏晏的日子,一会儿想起皇后不容置喙的坚决,又想到大哥出尔反尔前后不搭的矛盾,再想起莲心最后留给她的话,暗恨杨?多管闲事,担心觉得杨?已经察觉到了什么。烦躁的整个脑袋都大了好几圈,盖在身上的薄被似乎也有千斤重,心里一燥,狠狠的踹了一脚,把那可怜的被子踹到了角落。
还不解气,索性坐了起来,将这几天的事情一点一点的串联起来,她不相信父兄就这么无情的药斩断她和阿?,这中间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生,而她却不知道。
院外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宇文砚舒凝神细数,都已经三更天了,自己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心一烦,恨声恨气的对自己说,没什么大不了,大不了,等阿?回来,自己与他一道离开。天大地大任我逍遥,然后寻一处隐蔽的山水,种几亩桃林,舞剑弹琴,实现当初的诺言。这么一想,之前阴郁忧愁的心情一下子变的豁然开朗起来,只要阿?一心向着自己,过程怎样其实并不重要。
然而心底终究有些不甘心,脑袋不由自主将这些天生的事情一遍一遍的捋过来,一丁点儿头绪也没有,到是意外的忆起一件大事来。今天下午在冷宫那边听来的消息,自己自顾着自己的事,头昏脑涨的居然忘记了跟皇后说。宇文砚舒真想一巴掌抽死自己,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也会忘记。
可如今天色已晚,皇宫早已落锁。如果因为自己没能及时告诫皇后,而让小九受到什么意外伤害的话,一定会恨死自己。
“不要,不要,放开他,快跑,快跑啊。”
外间里突然传来萧景琪惶惑惊恐的娇喊声,如平地一声炸雷炸断了宇文砚舒的思绪,在这多事的夜里听来感觉渗人。
宇文砚舒赶紧披衣起床,掌烛疾步走到萧景琪床边。仔细一瞧,萧景琪如云黑散乱的摊在枕头上,两颊酡红如醉,光洁如玉的面庞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秀气的眉心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一双白皙玉手紧紧的抠着被子,嘴里还在喃喃自语。
宇文砚舒吓了一跳,忙将烛台搁在桌上,伸手摸摸她的额头。还好虽然汗多,但是温度不高,看这样子应该是梦魇了。遂连忙把她推醒。
半梦半醒之间的萧景琪睁开迷茫的眼睛,盯着帐顶绣着的芙蓉花,渐渐的恢复清明。忽然,大颗大颗晶莹的泪珠儿从她眼角滑落,打湿了枕头上她亲手绣的喜鹊的羽翼。
宇文砚舒以为她还在懵懵之中,连推了她好几下,:“阿琪姐姐,阿琪姐姐。”见她渐渐平复了,才把她扶着坐起来,又到了杯水给她喝下。
古代不比现代,保温技术过硬。这壶茶水是傍晚时分汀芷着人送来,已经凉的透透的,萧景琪被这杯凉水刺激的一个激灵,总算神思清明,灵台归位。
“好些了么?”宇文砚舒轻抚着她纤细的后背,自从元剑锋和萧景?出征后,萧景琪越显得单薄瘦削,也许这就是为伊消得人憔悴的力量,可惜宇文砚舒个没心没肺的却没什么感觉。她就觉得萧景?好似去远方出一次差,过不多久就要回家。
萧景琪心思细密,尤其是近些年,心事越见的沉重了些,却默默的一人承当,从不与人倾诉。用她自己的话来讲:“不开心的事情一个人担着就可以了,何必让关心自己的人一起难过呢。”不得不说,萧景琪真的是一个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解语花。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玲珑剔透的人儿,却蜷缩着身子,双手捂着脸嘤嘤的哭泣,朦胧的烛光映照在墙上的影子那么的凄凉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