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怎么来了？有事来找臣妾？”她不咸不淡的开口，神情安静恬淡。

“是，朕来宣旨。”他望着她，静静的回道。

程无漪敛眸，故意不去看他，径直走到石桌旁，青衣萝裙，裙摆在脚下轻轻摇曳。

玉手纤纤，执起桌上的紫砂壶，轻轻的斟上两杯热茶。细末的茶叶在茶杯里，随着水花溅起，荡开一抹绿意。

郑殊踱步走去，在她对面落座。不知为何，自从他恢复正常的身份，他与她便一直这样面对面坐着说话。他还记得，装傻期间，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拉着她的手坐在她旁边，可以光明正大的赖在她的怀里。

然而现在，他与她总这样隔着冰冷的桌子，明明离得这么近，却感觉那么远，触碰不到，看不透彼此的心意。说着公式化的话，不能向寻常人家儿女一般说着家常便饭。

“上次的茶被你拿走了，我便没有再重新泡。这是御膳房昨日送来的新茶，皇上应当尝过了。味道不错，有提神醒脑的效果。”说着，她将左手的茶递给他。

郑殊接过却没有喝，带着审视的目光轻轻看着她，“你早知道朕要来宣旨？”

“我只知道会有圣旨传达，却不知道原来是皇上你亲自来传圣旨。”

她老老实实的回话，不管怎么说，一会儿要跟他说出宫的事情，眼下绝对不能将他惹恼。

他眉梢轻挑，手指勾起茶杯，润了润嗓子，接着有意无意的说道，“宫里的消息传的真快，朕才下朝，消息都已传到漪儿这凤鸾宫。看来，哪天，朕要好好的管管那些管不住舌头的人。”

她笑笑不语，漆黑晶亮的眼眸划过他的脸庞，看向了槐树飘零的枯枝落叶。

深秋微凉的天气，已然隐隐有了冬日冰冷的感觉。深宫之中，这种感觉，更显得凄凉哀伤。不知宫外又是怎样的感觉？

一直在一旁注意她任何神情的郑殊，敏锐的抓到，她淡然宁静的容颜上，露出了一层淡淡的忧伤。

眸光一沉，她是在计较他答应欧阳波，夺走她手中的凤印？毕竟，凤印对后宫女子来说，不仅是身份的象征，更是保全一方天地的平安符。

“凤印的事，暂由朕收管，待风声过去，朕在交给你。你无须为此担心，朕知道凤印对你来说的重要性。”

程无漪回头，对上他认真的眼眸，微微蹙起眉头，“凤印与我没有什么重要性，我并不稀罕。你拿走便拿走，我不会多说什么。不过是黄金打造的印章罢了，我不至于舍不得放手。”

至高无上，象征权利与地位的凤印，从她口中说出来，却是像可以随意丢弃的身外物一般。

他沉声，不是很理解她。原以为她会生气，却没想到她如此不在乎。定定的看了她片刻，她的眼中清澈一片，没有丝毫说谎或勉强之意。

“既然如此，你心里又在想些什么？”

程无漪落下目光，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早已激动不已。终于说到了关键的地方！

她半垂眼眸，微微颔，将早已练习好的忧伤露在眼底，分寸拿捏的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