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是先前,现在是现在。”孟微言的话不容置疑,内侍既然躬身应是就要离去,刚走出一步就听到孟微言喊回来,内侍又急忙跑回来:“大哥还有什么吩咐?”
孟微言笑了:“也没什么吩咐,就是你去就是了,可不能把这事,漏给我娘那边。”
内侍啊了一声,接着就扑通一声给孟微言跪下:“大哥,奴婢可什么都没做啊。奴婢一心只想着伺候好大哥,伺候好世子妃。”孟微言抬脚轻轻地踢一下内侍:“做没做的,你自己心里清楚。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这些下人们,彼此之间连通一气的不要太多。别的罢了,我就在想,你们这些都是阉人,攒那些银子钱,都给谁用?”
内侍偷偷瞧孟微言一眼,这才赔笑:“奴婢们虽是下人,又断了根,可这家里,谁还没有个兄弟姐妹,老爹老娘,那些,自然都是给他们的。”
见孟微言一脸不信,内侍又急忙道:“大哥,这话真不是骗您。”
“骗不骗的,以后都给我记住,嘴巴紧一点,别几杯酒下肚,就什么都说了。”内侍连声应是,爬起来就往外跑,孟微言看着内侍远去的身影,又往宁王妃寝殿来。
孟微言命人把那些补品药材拿去问太医的事儿,宁王妃已经晓得了,听完她就微笑:“大哥怎么说都不是孩子了。”
“大哥再怎么说,都是王妃您生的,王妃您瞧……”朱嬷嬷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丫鬟来报,孟微言来了。
宁王妃含笑:“瞧瞧,这会儿就来问罪来了。”
“王妃您说笑了,大哥哪是来问罪的?”朱嬷嬷话音没落,孟微言就跨进殿来,刚行礼下去,宁王妃就笑着道:“这儿子大了,总没有小时候那么贴心,你媳妇有了身孕,因着前面的事,你这心里焦急也是难免的,可你怎连我都疑惑上了。”
“娘。”孟微言当然晓得宁王妃不会承认,当然他也不是来和她说这事的,只对宁王妃平静地说:“儿子的俸禄,年年都一起由娘派人去领来,这会儿,儿子想着,娘都要做祖母了,这些事好交给儿子自己来做了。”
宁王妃没想孟微言别的不提,提起的是俸禄,倒愣了一下,接着就笑了:“你这是年纪到了,想自己当家了。”
“大哥这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要按大哥的俸禄,还不够大哥日常一个月的用度呢。”朱嬷嬷也在那里笑了。本朝对宗室王府的俸禄是极其优厚的,但每个王府都是花钱没数的主儿,那些在外人瞧来已经丰厚无比的俸禄,放在王府里面,够用什么?
各王府的用度,多是赏下的田庄山林,还有藩地里不时上贡的贡品。这些东西,自然先供宁王,其次宁王妃,孟微言,然后张次妃,两位郡王,几位郡主,剩下的才能让宁王的姬妾们分一分。
孟微言当然晓得宁王妃说的很对,自己的那点俸禄,不够自己两个人花,但孟微言还是笑着道:“娘从来都是疼儿子的,儿子知道。”
“你既然知道我是疼你的,那你还来和我说什么傻话?”宁王妃听了孟微言这句,以为儿子要服软,又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语气更加慈爱了。
“可是儿子更晓得,儿子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娘跟前的孩子了。”孟微言这话石破天惊一样,让宁王妃抬头看向儿子,孟微言站在那里,神色平静,仿佛说的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我竟不知道,你人大心也大了,听这意思,是想从此再不肯听娘的话,再不愿孝敬娘了?”宁王妃觉得,自己曾经十拿九稳,认为不会输的这场战役,似乎有那么一些不确定了。她的语气罕见地出现了一丝颤抖。
朱嬷嬷伺候宁王妃那么多年,当然晓得宁王妃这是要怒的先兆,急忙抢先说了一句:“大哥从来都是孝敬王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