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宫湦一行踟蹰在褒姒院房的门外,容倩一脸迷茫的看着赢开和姬宫湦,姬宫湦和赢开则同时心中暗叫不好。原本褒姒与伯服二人不知道此事,或许还不会有什么动作,姬宫湦若是不提前通知,杀一个措手不及,或许还能打个照面,可是眼下他们扔了一个容倩留给自己,二人却不知去向,这叫姬宫湦感到了无比的懊恼。赢开心中也急,感觉这件事情上,自己绝对会被这位不讲道理的大王迁怒,所以开口问道,“微臣这就差人去找!”
“找什么?”一个祥和而清雅的声音从一群人的身后传来,这声音的强调如此波澜不惊而又如此令人熟悉,姬宫湦的心再次一揪,深深的吸了口气,转过头看着褒姒苍白的容颜恍若隔世,褒姒对着他微微的笑了笑,这笑意苍凉却胜过七彩霓虹,她的手中端着食盒,看着姬宫湦的目光也无比柔和,表情平淡而自然,她朝他走了过来,看着姬宫湦的模样就像是他们从未分别过,自然的令姬宫湦感到了不自然,“秦伯说大王要来,一路上风尘仆仆,该是累了,我叫容倩放了水,怎么?”褒姒看着探过眼神去看着容倩问道,“你没和大王说吗?”
“都没来得及说,大王和秦伯就好像急匆匆的要去找您!”容倩也探过头对着褒姒说道。
“大王以为我走了吗?”褒姒笑了笑,将手中的食盒递给了容倩,“我若是走了,总该带上容倩的,怎么会扔下她一个人在这里?”
“带上容倩?”姬宫湦看着褒姒问道,手微微的攥在一起,口气有些冷淡了。
“嗯!”褒姒点了点头。
“却不带寡人?”姬宫湦问道,目眦欲裂的表情像是一个委屈极了的孩子,满眼通红的瞪着褒姒。
“这不是没走吗?”褒姒带着笑意抬手拍了拍姬宫湦的肩膀。
“孩儿参见父王!”伯服看着自己的父亲说道,头一遭觉得有些可怜这个男人,他将他的一颗心都放在了褒姒的身上,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守护这个自己挚爱的女人,常常因为走错了路而狠狠的伤到了她,她就是因为知道他的本心、知道她的初衷才一次又一次的原谅他了,伯服感到了于心不忍,感到了自己当时的狠心对这位帝王来说是怎样重重的一刀,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歉意,“孩儿知错了,还请父王责罚!”
姬宫湦看着比自己矮很多的伯服,想到他为了斡旋在秦国和犬戎之间,不惜上战场作战,他不过才七岁而已,七岁的年纪就要扛起家国天下的重责,他总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有所担当,可此刻看着这个七岁的孩童向自己请求原谅的时候,他才现真正残忍的那个人是他,他蹲下身子将伯服抱了起来,抱在怀中,“是为父的错,你做的对!”他说着看了一眼褒姒,“寡人饿了!”
褒姒微微的笑了笑,这场久别之后的重逢被她演绎的如此平凡,连赢开都不能不惊叹褒姒这份四两拨千斤的功力,褒姒转向赢开说道,“本想留你吃顿饭的……”
余下的话都不需要褒姒说,赢开就立刻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微臣还有些事务尚未处理,今日不能给大王接风洗尘了,改日等大王休息好了,微臣再在府上设宴?”
“嗯!”褒姒点了点头,挥了挥手,示意赢开可以退下去了。
赢开做了揖离开了这院房的门前,褒姒尾随在姬宫湦的身后,走进了屋子里,将伯服放在了地上,轻轻的叹了口气,用很深邃、很凝重的语气向伯服说了一声,“对不起,你母后的事情是寡人失察……”这话没有说完,褒姒就拉了一把姬宫湦,“过去的事情还说那么多做什么?再不坐下吃饭,这饭菜可就凉了!”
“这是娘亲手为父王做的,父王快尝尝?”伯服拉着姬宫湦的衣袖,央着他赶紧坐下来吃饭,“我都快饿死了,忙活了一个下午就只做出了这些!”
“你做了什么?”姬宫湦看着伯服问道。
“娘说君子远庖厨,不叫我帮厨,我就去劈了柴、生了火,娘累的时候给娘个椅子!”伯服得意洋洋的说道,“这些天,我虽没有想叫娘吃苦受罪,可是孩儿的任性却着实叫娘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如今孩儿才了解父王在宫中的不得已,孩儿屡屡的自作主张险些坏了父王的安排,还请父王恕孩儿愚鲁。”
姬宫湦看了一眼褒姒,知道这番话一定是她给他说的,在他们临走之前,他甚至还怒气冲冲的去找褒姒兴师问罪,说她到底是怎样教的伯服,将他教成了一个狠辣之人。他根本就不必问她,就该知道自己对她有多么的冤枉了,姬宫湦的心中一痛,想要将褒姒的揽在怀中,可他却没这么做,只是用深邃的眼神表达着自己的爱意,褒姒微微点头,对他此刻的心情表达了理解,拉了拉他,叫他坐下来。
在真正重逢之前,姬宫湦想了很多种他们重逢的画面,可是却永远也想不到他们的分别竟然被褒姒这么轻描淡写的给带了过去,轻描淡写到这场分别就像是在宫里,他只是许久没来东宫了而已,姬宫湦吃了一口菜,然后握住了褒姒的手,“申后醒了。”
“臣妾知道。”褒姒说道,又夹了一筷子菜放在了姬宫湦的碗里,然后仰着头看着他问道,“大王觉得这些事情还需要同臣妾说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