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秦凤仪多么努力的做答,总能被骆掌院挑出毛病,想也知道,骆掌院这种在翰林院都是数一数二的学问,绝不是秦凤仪这种才读了四年书的人能比的。
秦凤仪多要面子的人哪,他都私下问方悦,“是不是你老丈人看我不顺眼啊!”
方悦道,“怎么会?我看岳父大人很喜欢你,不然,也不能每次抽查都叫你。”
“那是喜欢我啊,我没一次抽查不给他羞辱的。净显他学问好,我学问差了!他怎么不这样喜欢你啊!”秦凤仪与方悦道,“你去跟他说说,别叫他总问我了。就是问,也求他在课上给我留些面子。”
方悦道,“这怎么说啊?”
“私下说。”秦凤仪早有准备,跟爹娘商量后,想了个好法子,给骆掌院送礼,礼物都准备好了,“这是扬州的珠兰茶,女眷喝最好。这是北边儿新罗国的红参,益血补气的。你拿去孝敬岳父岳母,再悄悄说一说我这事。”
“这能成么?”
“一准儿成的,去吧。”
方悦倒挺有义气,去了。
然后,连人带东西,被岳父撵了出来。
方悦都没敢跟家里说这事,私下可是抱怨了秦凤仪一回,“我说不成吧。我岳父的性子,刚正不阿,这回可是把他给得罪了。”
秦凤仪问,“你怎么说的?”
“我说你特仰慕他老人家,事儿都没说,他就问,这东西是不是你备的?我也不能说谎啊,然后,就被撵出来了。”
秦凤仪道,“你就说是自己备的呗,你咋这么实在啊。”
“我说有用么,岳父都瞧出来了。”
秦凤仪安慰方悦,“这也没事,又不是外人,你岳父把你撵出来算啥,我经常被撵出来啊。”
方悦心说,你以为我是你那没脸没皮的啊。
秦凤仪想着,送礼不成,就得另想法子。结果,他还没想出别个法子,就被骆掌院叫去一顿臭骂,也就秦凤仪近年学问大涨,不然,骆掌院骂他的那些话他都不一定听得懂。人家骂,他就听着呗,要说秦凤仪,这真不是个寻常人。倘别个庶吉士被掌院这么训斥,命都得给训掉半条,秦凤仪不一样,他面不改色的。骆掌院骂累了,他立刻有眼力的给掌院端茶递水的服侍,还很乖巧的自认错误,“大人的话,我都明白了。掌院尽管放心,以后我一定就按掌院的训导做人、做事,也要认真念书,本本分分,踏踏实实,绝不辜负掌院期望!”
骆掌院深深的看秦凤仪一眼,挥挥手,打这朽木出去了。
秦凤仪回家跟他爹道,“阿悦亲自去送礼都不好使。”
秦老爷道,“看来,这位掌院不是爱收礼的那一类。”与儿子道,“走走人情如何?”
“阿悦刚把掌院大人给得罪了,一时半会儿的,人情也不好走了。”秦凤仪直愁,秦太太道,“是不是人家是为了激励你好生念书啊。”
自从儿子有了出息,秦老爷跟着大长见识,一听妻子这话,当下拍手道,“可不是么!俗话说的好,爱之心责之切!阿凤,掌院大人是盼你成才啊!”
秦凤仪有些怀疑,“是这样么?”
“一准儿是这样。”秦老爷秦太太道。
秦凤仪总觉着古怪,又找了李镜,想问问媳妇的意思。李镜听了这事,说秦凤仪,“你可真有本事,你以为是个阿猫阿狗的,掌院就会亲自提问啊。这明摆着是器重你啊。”
秦凤仪道,“你不晓得,净问我那不好答的,答不出来,多丢脸。”
“若是题目难,就是你不足之处,正好课下补习。待得庶吉士明年散馆,也是要大考的,你本就是破格提拔,倘是考得不好,岂不是白瞎了陛下的眼光。”
秦凤仪忽然想到,“你说,是不是陛下让掌院大人对我严加要求的啊。”
这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李镜安慰他道,“甭管是不是吧,你都好生念书,待散馆时,可是得看各人文章好坏来安排差使的。再者,你把书念好了,你管他提什么题目,你都答得妥妥当当的,掌院大人定不会再训你,还得夸你哪。你总叫人看笑话,说到底,是你学问不扎实。学问不扎实,就该用心学,你倒好,想这送礼的邪招!”
挨媳妇一顿说,秦凤仪也老实了,他主要是要面子,更不想担笨蛋的名声。
只是,奋起归奋起,为着他,阿悦师侄把老丈人都得罪了,近来骆掌院骂方状元的频率都与骂他的频率相仿了,秦凤仪觉着,得想个法子让阿悦师侄重得老丈人的芳心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