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之后,所有念头不断地轮回在脑子里过一遍,两遍,三遍,千遍,无休无尽。
他终于明白,什么叫百转千回。
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褚辅会一夕之间白了头。
太折磨人了。
到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门推开,有人端着东西进来,一宿没怎么睡,眼睛很模糊,光影在她身后形成模糊的光晕,他仿佛还在梦中。
直到听到她的声音,他才有真实感,揉揉眼睛,忽然就鼻子一酸,万千委屈涌上心头,差点没哭出来。
袁咏意把粥放在床边的小茶几上,见他眼圈红红的,怔了怔问道:“怎么了?伤口痛吗?”
齐王眸子灼灼地盯着她,哑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回了娘家吗?”
袁咏意道:“昨天响午回的,昨晚就回来了,祖母生辰,我得回去给她老人家贺寿啊,她给了咱红包,你一个,我一个。”
她说着,便从袖袋里掏出了两个红包,笑嘻嘻地拆开,一个红包里头包着一个金锞子,金灿灿的。
齐王擦着眼睛,“寿辰?怎么没听你说过?”
“你伤了这么多天,我也忘记了,昨天才想起来的,这不,马上就回去了。”
袁咏意端起粥,慢慢地吹了一下,热气在她面前萦绕,她说:“方才听嬷嬷说你昨晚没吃药,怎么不吃药啊?”
齐王道:“没给蜜饯送药,不喝。”
“娇气!”袁咏意笑了起来,给他喂粥。
齐王吃了两口,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然后漫不经心地道:“我以为你回了娘家就不回来了。”
袁咏意诧异地道:“怎么会不回来?我东西还在这呢,不回来我能去哪里啊?”
“你原先不是说过要游玩天下吗?”齐王满腹心酸地道。
“就算要走,我也不能现在走啊,你这伤势都还没好。”袁咏意笑道。
“那我这伤好了,你就要走了?”齐王不吃了,昨晚太折磨,今天干脆把话先说明白。
袁咏意点头,“之前留下来是想照顾你,等你死了我再去,现在你没病,那我就没必要留下来了,我留在这里,也妨碍你说亲啊。”
齐王心都伤透了,一把推开碗,冷冷地道:“是妨碍我说亲还是妨碍你说亲?你是巴不得再找个人嫁了吧?”
袁咏意道:“我还没想这些呢,就想出去走走。”
她把碗凑过去,“再吃一口?”
齐王生气地道:“你都要走了,还管我饿死不饿死?你走就是了。”
袁咏意温和地道:“先吃了再说。”
“不吃!”齐王别过头。
袁咏意凑过去,“再吃几口,然后喝药,不能空肚子喝药。”
“我说了不吃。”
袁咏意倏然爆一声怒吼,“吃!”
齐王吓得浑身一个哆嗦,见她凶悍泼辣的样子,顿时不敢作妖,嘀咕道:“吃就吃,那么大声欺负谁呢?欺负个伤员你还能耐了?”
“别废话,吃快点!”袁咏意厉声道。
齐王颤抖地捧着碗,咕噜咕噜地一会儿,一碗稀粥下了肚子,碗见底了。
袁咏意这才满意,道:“自己擦嘴,我给你端药去。”
齐王喊道:“你凶我不要紧,但是你凶了我就得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