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凄厉的寒风伴随着郑远清那阴森森的声音、缓缓吹过灰蒙蒙的小楼、隔着厚厚的玻璃将那鬼哭般的声音传入冰冷的卧室、传入每一个人的耳畔;
糟了!
听着郑远清的声音、听着那招魂音般的风声,趴到在地上的代安洋不禁浑身一个激灵,接着瞪着惊骇的双眼悄悄地扭头看向床上的张煜……
却只看见了那个平日里似乎对什么都不关心的女孩、此时此刻却蜷缩成一团、双手紧紧地捂着脸、任凭那瘦弱的肩膀在微微颤抖、任凭那瘦弱的指缝间渗出了冰冷的泪水!
竟……竟然……
难不成你们事先根本就没有计划?
难不成这一切压根就是许书成一个人在胡闹!
老天爷啊……
许书成你怎么……你怎么能……难道你把所有人都当傻子吗!!
这下彻底完了!
看着眼前的一切都根本没有按照剧本展,代安洋心中瞬间闪过一丝绝望、却只能颤抖着枯瘦的双手死死攥着领口、满目惊骇与担忧地看向落地窗前那两个模糊的身影,那偌大的卧室也同时在这一刻、陷入了令人胆战心惊的死寂;
然而……
“哎?”
听得郑远清那阴森森的声音,许书成突然停止了嚎啕、而后眨了眨泪痕满满的双眼、接着抬起裹满纱布的脑袋、瞪着一双无辜至极的眼睛、水灵灵地看向郑远清,何其无辜地对上了那双杀机闪闪的双眼;
“大……大哥;”
“你刚才说啥?算计?算计谁?”
“你……你不是一直在打承山港的主意吗?现在多好的机会啊,整个承山港的本土帮派已经彻底完蛋了,你不出来拉山头谁出来啊?”
“难不成……难不成你在说我?”
许书成吧啦吧啦了一番、接着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抬起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接着眨巴了眨巴那无辜的双眼而后嘴一咧再度开嚎:
“哇呜呜!大哥你可真是错怪我了!”
“大哥您是高人强者、您是天上的神仙、地上的城隍!您不了解俺这底层人的苦楚哇!”
“您知道不?为了一口吃的,俺这底层人卖儿卖女卖媳妇卖菊-花都是正常的!从您来这儿第一天,俺就把媳妇和老丈爹给您当丫环当老仆了,现在俺带着一帮兄弟过来抱大腿这不很正常吗?”
“您别瞪我!我知道我说这话不要脸!可您知道不?这就是最底层帮众的现实情况!和肚子比起来,脸值几个钱啊您说是不?”
“而且我还是个瘸子,以前是弟兄们可怜我赏我一口饭,可现在呢?现在我是谁见谁烦、恨不得离我远远的,毕竟大家都吃不上饭了,谁还在乎狗屁感情、啥几把面子……这不很正常吗?”
“而且,现在黑绫帮的二哥没了,三哥废了,四姐现在还在床上躺着不知死活,就算她缓过来了也不过是个娘们、也迟早是您身边的丫环床上的……好吧我跑题了,现在谁还赏我一口饭吃?我一个瘸子连架都打不得我去哪找饭吃?你说过你这儿缺个修车的,我不过来找你我找谁?这不很正常吗?”
“而且而且而且,您是高人强者、您是天上的神仙地上的城隍,你有资格讲良心讲道德,可俺们呢?俺连今天躺下明天早上还能不能起来都不知道,俺们有资格要脸皮吗?这不很正常吗?”
“你说我不要脸也罢、说我缺德也行,总之——”
在一阵犹如冲锋枪般的“突突突突”后,许书成再次在郑远清的裤子上蹭了蹭满脸的鼻涕眼泪、而后梨花带雨、何其可怜、何其无辜地闪烁着水灵灵的眼睛看向郑远清、极其无辜地哽咽道:
“大……大哥,我这么做,在这末世八荒的年景——”
“不很正常吗?”
好吧……
该死的!
很正常!
确实它玛的很正常!
听着许书成那一顿连顿都不打的“突突突突突”,郑远清咬着牙无话可说了,他承认,在这件事上辩理他辩不过许书成,因为无论许书成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是扯淡还是瞎说,但都死死扣住了郑远清的弱点——
他想要承山港!
有道是无欲则刚,更有道是对症下药,许书成就是死死扣住了这一点、并且鲜明地给他传达了一个交易信息:
你要想轻松收服承山港,你还真需要我给你跑腿出主意;
你一个初来乍到的外来户,人生地不熟,离开了我,你还去找谁去?你认识谁你?你又敢相信谁去?
所以你甭管我对你有什么计划、使了什么计策,你养活我,我给你办事,我把事儿办好了你管那么多干啥你?
而且而且而且……
你一个六级觉醒者,对于普通人而言就像天上的神仙地上的城隍,你怕我吃了你啊?
既然你根本就不怕事情脱离了你的掌控,那你顾忌什么?这不明明是为你好的计策吗?你还顾忌来、顾忌去,你才是不正常!
这就是许书成传达的交易信息……
唯一不同的是,许书成的没脸没皮、死缠烂打给这个看似冰冷的交易糊上了一层仁义道德、梨花带雨、呜呼哀哉,不但让两个人的面子上都过得去,而且把郑远清捧得高高的,而且又让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且郑远清还真得维护这一层仁义道德,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