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西垂
嬴舞高傲地扬起天鹅般的脖颈,白皙的手指间落下几滴鲜血,在手臂内侧,沿着袖口仍旧有粘稠的血液汨汨流淌而下。
真正的伤口在肩头,深可见骨。
但因为有血族的血统,所以此刻她的伤口正有肉芽在飞快蠕动,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有痊愈的趋势了。
裴旻仍旧站在原地,一柄秋水长剑被他握在手中,只是简简单单站在那里,便让人生出一种无懈可击之感,这个人,真的很强。
与李白这种各种放大招,显得惊天动地的战斗方式不同,他的剑势很简单,甚至都没有引动魔道力量,就是单纯地握剑,出剑,便已有如庖丁解牛,精妙绝伦,近乎于道。
随着战斗深入,嬴舞现在倒是隐约明白为什么裴旻口口声声称,大唐只能有一位剑圣了。
因为剑圣之名,与一国气运相连。
一方面是束缚,需要其为国镇压龙脉,必要之时,更要直接出手保证该国皇族与国运存续,相当于将被册封者绑上了皇室的战车。
若是皇朝覆灭,个人气运也会跌落谷底,从此为时代所抛弃,只能归隐山林,尽量不与世俗解除,不然很容易生意外,就如那奔雷刀圣一般,明明是一国强者,结果却死得不明不白。
但另一方面更是泼天大的好处,就如那成吉思汗,为气运所钟之辈,李白两次刺杀都未能奈何得了他,往往能够逢凶化吉,并且逢临破境关头,能够屡屡有如神助,高歌猛进。
裴旻今年也才四十五,正是春秋鼎力的年纪,之所以剑道境界能达到如此高绝的地步,天赋出众是其一,有大唐剑圣的名头也是其二。
世人拿李白与他并列,无形之中就分润了他的气运,若是仅此倒也罢了,偏偏好处李白全占,锅全他背,这种事他怎能接受?
倒不是他小气。
若你真有这本事,剑圣你来当,责任你也得扛,他裴旻半点都不感觉舍不得,早脱了这剑圣虚名,他也能早日游历天下。
嬴舞本来应该也有这种待遇的。
只是由于大秦并未正式册封她为剑圣,使得她在秦国名声不显,所以才未能觉察。
“可以让开了吧,你应该知道,再这么下去,我可没办法再留手了。”裴旻神情复杂,剑人仙二重天的女剑仙,堪称是旷古烁今。
就是心眼儿太死了。
他虽有心留手,但也不得不承认,嬴舞足以与他一战,若是留手,则自己的性命有妨。
嬴舞漠然抬剑。
“有必要吗?”裴旻怔然,“你就是真喜欢那李太白,我此行又不会杀他,顶多受些小伤,值得你如此拼命?”
嬴舞默然摇头,她轻拍了下流光璀璨的剑匣,从中飞出了无数柄牛毛飞剑,在这天空下形成了一条绵延百米的巨大金龙。
龙须飘扬,龙角峥嵘,气象骇人。
裴旻慨然一叹:“果然,世间文字万万千,唯有情字最杀人。”
“豁出性命,只为心上人能多得一点胜算,该说你这是执拗,还是疯癫呢?”
至于什么其他的原因,裴旻压根没有去想,在他看来,如果不是传说中的爱情,还真没什么能解释眼下的这种情景。
嬴舞仍未答话。
裴旻眼瞅着眼前这条金龙的气息不断向上攀升着,他的脸色变的越来越难看。
“罢了,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裴旻气得直跺脚,转头唤来自家的小毛驴,倒骑上去,仰躺下来道,“这长城,老子不去了!”
阳光下,单脚踏在金龙头顶的嬴舞露出了干净的笑容。
刹那间,天空都仿佛更明亮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