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泓心中挂念荀真,下手又快又狠,只怕这群宫女太监听到他要捉拿这几人,所以反抗更为激烈,连命也不顾……终于冲破这群人的封锁,迅速冲进这小小的留芳斋,只看到燕玉、岑乳娘等人倒在地上,没有看到真儿与儿子的影子,不死心地又上前用剑推开那些人,果然没有妻儿的踪影。
心头不禁往下沉,直入深渊,浑身打着冷颤,急忙进到斗室里,看到孙大通等内侍和暗卫都倒在血泊里,这儿之前暴了一场激战,急忙扶住孙大通,摸了摸他的鼻子,还有呼吸,忙点住他的几个穴道止住血,往他的背心输送内力。没一会儿,孙大通勉强睁开眼,他忙问:“真儿呢?”
“皇上?”孙大通定睛看了看,一脸惊喜,想要迅速说话,但是话语却不连贯,“总管……事大人……可能落……到贼人……手……里……”
宇文泓的心头一跳,看来是最糟的情况,忙朝身后进来的人道:“给他们包扎一下,孙大通,你先养伤,别的事都不要管,真儿与皇儿自有朕去救。”说完,握紧剑出去,大喝一声,“尽量抓活口。”
荀真没有等到宇文泓的到来先一步逃走了,宫里依然混乱得很,只是那个拉着她走的人一直小心翼翼地左右巡视着,她这才有心思仔细地看一看这个太监服饰的男子,“秦小春?”
秦小春原本在四处观察,一听到荀真唤出他的名字,遂回头一脸喜道:“总管事大人还记得小的?”
荀真笑道:“我怎么不记得你呢?以前你在柳心眉那儿当差,可是给我传过不少有用的信息,这些个事我都记在心里。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儿的?”
秦小春愣了愣,然后才道:“我看到一大群大监宫女都往那儿去,遂也跟了上去,这才现总管事大人与小太子,现在先不说这个,还是找个地方藏身,等皇上将宫里都打理妥当了,总管事大人再现身比较好……”
荀真看到这秦小春只顾着说话,没留意到前方的一个转角处有一把刀挥向他的喉咙处,“秦公公,小心。”
秦小春回头一看是一把大刀,吓得脚一软跌坐在地,恐惧地看着那把大刀……
荀真却是一眼就看到那藏在转角处的人,喜道:“瑾儿?”
持刀的人正是方瑾,凭着舞姬的动作灵敏,她的大刀收拾了不少人,一听到真儿的声音,忙现身,“真儿。”
两人相拥了一下,方瑾收起刀,伸手抱过荀真怀里颇沉的小太子,“我们可爱的小太子,真儿,他好像长大了不少……”
“嗯,这孩子能吃。”荀真笑道,抱孩子抱了半天,她的手已是酸透了,之前岑乳娘几次提出要替换她抱着孩子,她也没允,在这非常时刻,她不会轻易将孩子交给旁人,当然方瑾例外。
宫中有变的时刻,一转头却看到彭尚工等人都在,荀真忙上前去互诉了一下衷肠,因为她的目标明显,所以她也没让这一群人跟着她。到头来大家还是碰到一块儿。
倒在地上的秦小春忙站起来,看了眼正逗着孩子的方瑾,这儿虽隐蔽,但万一被人现那就糟了,“总管事大人,还是快走吧……”
荀真想到那群在宫里犯乱的宫女太监,再一看面前这些高级宫女,“大家都躲在何处?”
“总管事大人,因为您之前提过,所以大家都尽量藏起来,这儿倒是还隐秘,但也不是万无一失。”张尚宫道,“不过要他们都出来也容易,我们有联络的暗号。”
荀真之前怕他们会枉顾性命,所以命他们今儿个都藏起来,好在这命令是今天才下,不然只怕从侧面坏了宇文泓的大事,看了眼瑾儿与儿子,上前将儿子身上的明黄襁褓褪下来,撕下身上的衣衫一角包住儿子,郑重地道:“瑾儿,我将寰儿交给你,你带着他暂时藏起来。”
方瑾愣了愣,随即知道荀真要出去收拾局面,但又怕会殃及小太子,自己是宫女,目标没有荀真那么明显,至少没有那个鲜艳的梅妆,一脸坚定地道:“嗯,我知道了,真儿,你要当心些,不用担心小太子的安全,我以生命誓一定会护他周全,只要我死口承认这孩子是我的,宫女在宫中偷生孩子也是有先例的。”只是被现后往往就是两条人命。
荀真这才点点头,儿子有了依托,这才转头看向那群宫女们,“大家将人唤出来,现在宫里有一股受人操控的宫女太监们,只怕他们要做乱,所以你们的职责就是找出他们,记住,口号就是白莲圣教四个字,让那些人自动现身,能活捉就活捉,若不能就将其击毙,都明白了吗?”
彭尚工等人都愣了愣神,这白莲圣教是什么东西?
突然,人群里有人大声道:“我知道是什么东西,前儿我在同房的宫女那儿见她拜什么白莲圣女,后来她跟我说了好多白莲圣教的规矩,总管事大人,他们有口号的,好像是什么来着?”
“我也知道,因为宫里有一小群人在私密地宣传着这白莲圣教,好在我信佛的,但他们仍不死心地游说我加入,说是信教后下辈子就会投到好人家,这辈子的罪过都赎了,口号是天佑我白莲圣教,圣火永不熄,白莲圣女,我终用我血洗我罪恶,来世永登极乐世界,用这个口号就能分辩出谁是信教的,谁不是信教的?”
荀真这时脸上惊喜起来,在这个时候知道得越多越有利于清洗这一群人,就趁这次宫中之变的机会将这一小撮人都揪出来,“既然如此,大家都熟记这个口号,张尚宫,赶紧出去联系内侍省的几位省监,让他们也赶紧行动起来……”口中不停地吩咐着,会躲在这儿不参与外头宫变的人,就可以证明与那什么劳什子白莲圣教无关。
秦小春的目光落在小太子的身上,看到荀真正领着这群人出去,正要做声,却听到荀真回头唤道:“秦公公,你也一道来。”
“我?”秦小春惊愕地道,“这方女史这儿也需要人守着,不若我就留在这儿照看小太子与方女史……”
荀真却是笑道:“瑾儿的身边无需太多人守着,不然更容易曝露出目标,我相信瑾儿一人反而更容易行事。”
“没错。”方瑾的美目斜瞟了一眼秦小春,“秦公公还是赶紧跟上去出一分力吧。”
秦小春这才小跑着跟上荀真她们,但仍回头看了看方瑾与小太子,只是回头了几次后,突然看到那地方哪里还有方瑾与小太子的踪迹?不禁揉了揉眼,“总管事大人……”
荀真也回头看去,果然如意料当中那般没看到方瑾与儿子,拍拍秦小春的肩膀,“秦公公无须担心,瑾儿定是躲了起来,她一会护住小太子的安全。”
“看小的都紧张起来……”秦小春抹了把冷汗道。
荀真没再就这话题说去,而是等候在一旁,果然除了新入宫的小宫女之外,藏起来的宫女太监都现身,学着白莲圣教那几句口号,半晌后,方才举手示意他们安静,“如果碰到己方的士兵,就表明自己的身份,以此来区分。”
皇宫里的混乱一时半会儿还没结束,因宇文泓的士兵大量屠杀的缘故,那群白莲圣教的人都纷纷冲散开来,流窜在宫中私底下找那些个自金銮殿上出来的大人出手,按白教主的命令尽量将皇宫弄成一片混乱。
黄将军领着军队剿灭冲进宫里的柳家私下招募的士兵,所以金銮殿自宇文泓追出去找荀真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人在此激战,里头的一众文臣都提心吊胆地等候在此,但有些人因为害怕想要早些出宫,所以不顾严翰的命令离去了。
只有少数几个侍卫守着,严翰、许冠庭等人都在那儿来回踱着步,外面的安静让人心里慌,离开与不离开都是两难。
“不行了,严太傅,我一定要走,在这儿我的心堵得慌,看看能不能早些出宫家去?”有人站出来道。
“没错,我们也想走了……也不知皇上那儿怎么样了?现在宫里的气氛让人连气都喘不过来。”
严翰听着这些声音,其实他的心里也打着鼓,但是出去未必见得比在这儿安全,“大家安静一些,皇上与黄将军等武将正在处理这一场骚乱,如果爱惜小命,那还是大家都在一块儿比较好……”
“不行,我呆不住……”
有人硬要往外走,但是刚想要踏出殿门,却见到一小群宫女太监往这儿冲,人人的表情都十分怪异,脸上兴奋异常,其中一人将手中自死去的士兵身上执起来的长剑对准那大臣,“想走,没门!大家快来啊,原来那些个贪生怕死的文臣都在这儿,教主令我们将他们都铲除了……”
那被剑指着的文臣额头冒汗地步步后退,“别,别杀我……”一个踉跄随即跌倒在地,往后倒爬着,一副贪生怕死的样子,那名太监却是将剑往那文臣的心脏刺去,鲜血顿时四溅。
严翰的心脏一阵紧缩,看到那太监脸上的兴奋状,而那欲走的文臣却是睁大眼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这太可怕了,忙指挥那些个侍卫,“去,拦下他们……”
侍卫们都不禁吞了口口水,但仍尽职尽责地上前斩杀了数名太监宫女,一时间,金銮殿上的鲜血越来越多,但宫女太监涌进来的越来越多,他们渐渐不支,已有数人丧命在合围下。
严翰与许冠庭对视一眼,这群宫女太监不对劲,看到他们冲破侍卫们的防守冲过来时,忙厉声喝道:“斩杀大臣,你们这是在造反……”
但却没有人听从他们的这一声厉喝,不顾一切地冲过来,手中的剑眼看就要刺进那些个大臣的腹中,突然,后头有凌乱的脚步声传来,另一群宫女太监闯了进来,这些人的手里也抓着武器,一上来至少四个围攻一个地攻击那群兴奋状的宫女太监,因人数占优,很快就占到了上风。
严翰等文臣都不由得瞪大眼睛,在这关键时刻是谁救了他们?
有些吓得尿裤子的人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就怕自己也步上被杀的那几人的后尘。
就在此时,一道他们平日里总是不以为然的声音响起,“将那些顽固抵抗之人都处死,尽量不要让自己受伤……”
严翰看去,前来救了自己等人的人却是荀真,不由得愣了愣神,一看到她那镇定的眼神与威仪的脸庞,再一对比身边那些个吓得尿裤子的大臣,高下立判,想到以往他都当她是祸国殃民的妖姬看,现在看到她领着人前来救下他们这群严厉反对她封后的人,心里五味杂陈,顾不上再维持秩序,老眼紧紧地锁在荀真的身上。
荀真却没有顾及这群人的感受,一路扫荡过来现了金銮殿里有大量的白莲教众聚集,这才领人过来,并不是有意来救这一群文臣,看了一眼这群人,他们的表情各异,那眸子里尽是复杂之光,因为独宠后宫的关系,她几乎都是站在他们的对立面,现在他们为她所救,心里不是滋味也在情理当中,所以看了一眼即转开目光。
张尚宫的手心捏着冷汗,紧张地看着事态的展,好在己方之人没有受重伤,而且凭着人多势众,将那一小撮的白莲教众都控制住,这才舒了一口气,“禀总管事大人,这儿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了。”
“好,着大家将这儿清理一下,然后派出一部分人出去继续清理白莲教众,还有着人尽快与皇上取得联系……”荀真边说边要走出金銮殿。
“荀总管事留步。”严翰唤道。
荀真回头看着这严太傅,若她没记错他对她的印象一直不好,眉头皱了皱,“太傅,现在是非常时期,恕荀真不能多多寒暄,皇上那儿是什么境况我现在还不知?请太傅见谅了。”
许冠庭却是极快地一揖道:“荀总管事这次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我等欠荀总管事一个人情,严太傅,是不是?”
严翰的表情颇为尴尬,荀真及时出现挽救了他们的性命是不争的事实,虽然对她仍不是那么认同,但连句感谢的话也不说,那就太不知好歹了,遂做了一揖,“许尚书说得对,吾等欠荀总管事一个人情,他日若有差遣,必当遵从。”想了想,又觉得不妥,“但封后之事另当别论。”
“没错,我们欠了荀总管事一个人情是一码事,封后又是另一码事,日后必定相报……”一大群文臣都站起来给荀真做揖,这换在以前是无法想象的,但是他们下一刻又义正词严地道:“这是我们欠下的私债,荀总管事若提封后之事……”
荀真不禁想要仰天大笑,天下间有比这群顽固不化守旧的文臣更可笑的人吗?一边说念她的恩情,一边又担心她会趁机要胁封后,真真可笑,“严大傅,各位大人,荀真有说过什么吗?有趁机挟人情要求列位同意皇上给我封后了吗?你们说这些个话不觉得脸红?荀真也没想要你们欠这个人情,救你们也是偶然,你们毕竟是皇上的臣子,身为他的女人,我难道要看着你们送死?这个人情若你们心里觉得不舒服,荀真出不太乎你们欠不欠?”表情一肃,“现在宫里的混乱还没有解决,你们也不要在此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荀真还有事,告辞。”说完,转身即离去。
众人的表情一愣,被荀真这样一抢白,他们的脸都难看起来,这个人情压在心间,顿时如山一般。
“你们趁机说这些个话,我都替你们害羞,荀总管事根本就没有挟恩提封后的意思,你们是不是想太多了?要记得我们的命都是她救的,我们欠她一个人情是不争的事实。”许冠庭指责着这一群想当然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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