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目送安怡离去,反应各不相同,有人羡慕,有人酸,好听话难听话都有。张欣轻轻摇着扇子,唇角抿着一丝讽刺的笑,听着身旁之人的酸话,心里觉得真是快意极了,口里却十分严肃地道:“你们啊,留些口德好么?她一个小女子不但要靠此技养家糊口,还要提携父弟,也是极其不易的了。”
她的堂妹张芡自来以她马是瞻,冷笑道:“三姐姐说得对极,可怜就可怜,这么多的人赏她一口饭也足够她一家子吃饱了,没事儿装什么才女?”
张欣只觉得堂妹这话真正替她说出了她想说却不敢说的话,心里窝着的那口恶气总算是纾解了不少,却板着脸厉声训斥堂妹:“没规矩!这样刻薄的话也是你一个小女孩儿家说得的?给人听见了还不知怎么看我们张家的家教呢,回去后罚你抄十遍女诫!”见堂妹变了脸要哭,当即指着她喝道:“不许哭,不然我告诉三婶娘,日后再不放你出来!”
张芡难过得将帕子盖了脸,想哭又不敢哭,最终一头埋在她姐姐怀里,憋得全身都抖了起来。其他人见状,纷纷劝解张欣:“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随口说的两句玩笑话而已,怎么就当了真?在外做客呢,快别让小孩子伤心了。饶了她这遭吧。”
张欣疾言厉色地道:“不是我不通情理,而是这事儿错在她,不修口德,不懂得惜贫怜弱,如何能得到别人爱重?我这可都是为了她好!”
其他人讷讷无言,转头齐齐去夸她:“不怪得都说你贤良端方,果然名不虚传。”
“让各位长辈见笑了,不过是为了她好。”张欣这才罢了,心里乐开了花。转头想起此时正风光陪在江姑姑身边的安怡,整个人都不好了,真想把安怡那身不知从哪里骗来的白老三所做的衣裙给浇上一碗红彤彤的滚烫油汤啊,她都没能穿上这样漂亮精致的衣裳,凭什么这样一个低贱土鳖的人就能?
分明她多年前便是这京中有名的才德兼修之人,为什么太后和贵妃就从来没有对她表现出任何兴趣?哪怕是那一年太后寿诞,召了五品以上官员之家、素有才德之名的未婚女子入宫赴宴,她当场作了最好的一诗,写的字也是最好,品貌也是极出众的,太后也不过只是淡淡夸了一句,让宫人赏了她一枝素簪而已。凭什么安怡就可以得到如此重视?
正席上,安怡摸摸烫的耳朵,忍不住嘀咕,这是谢妖人在念叨她呢,还是张欣在骂她?或者是安侯府的一群女人在议论她?
一旁的江姑姑浅饮一口酒,问道:“蔡老太师那边怎么说了?太医们来了么?”
永昌侯长媳忙回道:“太医院朱院使和陈院判等人在宫中当值,余院判就在此处赴宴,他已是带人上去瞧了。先道是老太师年事已高,不能轻易挪动,世子当即就地收拾了清净通风的房舍,着人将老太师挪进去了。”
江姑姑赞同道:“老太师年纪大了,又是来赴宴的,须得小心照顾周全才是。不然传到宫中,娘娘听了又要唏嘘。”
永昌侯夫人道:“说得是,已然又另使人去请其他对症且不当值的太医了。”顿了顿,别有所指地道:“不是不信余院判,而是多几位太医瞧一瞧,也是多尽一份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