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 拿手里的巾帕拭了拭眼泪,太后泣声叹道:“暄儿命苦,天妒红颜,在诞下孩子之后,便突血崩,太医院想尽一切办法,都不得其法,终至……终至……”
语气,微顿。
太后深吸口气,接着说道:“后来,哀家心中哀痛,想到无法与皇上交代,实在不能在凤仪殿多留片刻,可哀家前脚刚走,许是凤仪殿里的奴才们,因主子离世,魂不守舍的,一不小心,竟打翻了灯烛,致使凤仪殿半夜走水……”
呼吸,渐显急促。
赫连煦犹不死心的问道:“母后当时可是亲自看着暄儿离世的?”
“皇上在怀疑哀家所说的话么?”
眉心紧蹙,太后满目伤怀。
慢慢的,摇了摇头,赫连煦眉梢高抬,双目中满是希冀的凝睇着太后,“也许,那个时候,暄儿还没死,等到大火烧起来,她便又醒了,最终逃过这一劫了呢?”
他知道,他的想法,很天真。
但这,却是他心中,真正所想的。
微转过身,垂眸睨着灵榻上的焦尸,他将牙根咬的生疼:“这不是暄儿,绝对不是!”
他的声音,低哑,深沉。
透着一股莫名的哀伤。
让殿中众人,无不动容。
在这一刻,就连一直与端木暄不和的阮寒儿,都露出了心疼之色。
当初,她亲眼看着赫连煦马不停蹄的赶往南陵。
原本,她以为,赫连煦会立仇婉若为后。
但后来,他却执意立端木暄为后!
她一直以为,端木暄长相平凡无奇。
赫连煦之所以立她为后,无非是看在她救过他,有恩于他的情分上。
但此刻,她才知道。
原来,一直以来,她都错了。
直到这一刻,她才了悟。
在赫连煦的心里,一直所埋藏的那个人,不是仇婉若,竟是端木暄!
“皇上……死者已矣!”
看着赫连煦心疼神伤的样子,太后面露心疼之色。
双眸中,血丝密布,赫连煦沉声低吼道:“她说过要等我回来,说过要我亲眼看着我们的孩子降生,我还没有回来,她怎么会死?”
在这一刻,他不再是大楚的皇帝。
不再是太后的儿臣。
只是他自己——赫连煦!
太后深知,赫连煦的情绪,已然到了崩溃的临界点。
微微侧目,见荣昌和阮皓然不知何时,已然进了大殿。
太后深吸口气,面色端和的对两人使了个眼色,而后对刚刚为赫连煦取了龙袍来的刘姑姑吩咐道:“还愣着作甚?为皇上更衣,且先伺候皇上暂歇。”
“奴婢遵旨!”
轻应一声,刘姑姑上前,将龙袍暂且为赫连煦披上。
“滚!”
骤然抬手,挥落刚刚披上肩头的龙袍,赫连煦如一头受伤的雄狮一般,转身直指灵榻上的焦尸:“将这具尸体搬走,这不是皇后,不是……”
心中,有着无法宣泄的苦痛!
顾不得失仪与否!
他怒吼着,在心中不断的告诉自己,他的惜儿,一定不会死。
但,当他的视线,扫过焦尸已然被烧的变形的手骨时,却不由浑身一震!
那只手骨,明显与正常的不同。
似是紧紧攥着什么。
双眸一凛,他伸手将手骨用力扳开……
当他看到手骨中紧紧攥着的东西时,不禁心下一沉,整个人颓然跪落在地。
太后见状,不由蹙眉劝道:“皇上,男儿膝下有黄金!”
对太后的话,置若罔闻。
赫连煦虎目含泪,死死的盯着自己手里的东西。
在那烧的变性的手骨之中,紧紧攥着的,只一块墨玉。
因高温烧灼,这块玉上的突然,已然崩裂。
但却丝毫不影响,他辨别出,这块玉的来历!
这是进宫后,他送给端木暄的那块玉佩。
普天之下,仅此一佩!
再无第二。
轻颤着,将玉佩捧在手心。
凝望着灵榻上早已面目全非的焦尸,赫连煦的心,在这一瞬间,仿佛被人掏空了一般。
空空的,落落的……
脑海中,浮现着端木暄的一颦一笑。
他的唇角,微微扬起,眼底的泪,却止不住汹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