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方面,提前早已得到消息。
按照规定,平日过了酉时,城门便会关闭。
但今日,为迎接姬无忧回京,燕京的东城门上,红笼高照,一直未曾关闭。
戌时许,车队进城。
此前,离国皇帝离灏远便已然下令,若姬无忧回京,车辇必直达皇宫。
是以,在车队进城之后,派去接回姬无忧的使者,便护送着姬无忧所乘坐的车辇,一路前行,直至抵达皇宫。
车辇,缓缓停驻。
立身车窗前,端木暄有些好奇的向着车窗外望去。
仅这一眼,却见她神情微怔!
“怎么了?”
凑上前来,姬无忧顺着端木暄的视线向外望去,很快便知端木暄的怔愣从何而来。
此刻,在下方迎接他回宫的队伍中,为的那人,竟身着明黄色龙袍。
那人,在容貌上,与他有几分相似。
正是他的皇兄,离国的当朝皇帝——离灏远!
“外面气温低寒,你身子又不好,便暂且不要下去了。”
今日的端木暄,虽不施脂粉,却难掩天姿。
但这样,只做她自己,也未尝不好。
只是,此刻,她的身子,尚经不住寒风吹拂。
“嗯!”
唇瓣紧抿,端木暄对姬无忧点了点头。
对她轻笑了下,姬无忧微转过身,而后抬步向外走去。
缓缓的,步下车辇,他步履沉重的在离灏远面前站定。
情绪,有些激动的单膝跪地,他拱起手来,对兄长高呼:“臣弟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些年,你受委屈了,快些起来!”
离灏远的脸色,泛着不正常的蜡黄,见姬无忧跪拜行礼,他唇角轻扯着,亲自弯下身来,伸手将他扶起。
垂眸,掩去眸中水雾,姬无忧扶着离灏远的双臂,声音轻颤着道:“皇兄,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面色激动的点了点头,离灏远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胛。
他们兄弟,一别二十余载。
今日,总算再次重逢了。
此刻,他的心中,自是感慨良多!
许是拍打姬无忧肩胛的时候太用力了些,离灏远刚停下动作,便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皇兄?”
面上,露出担忧之色,姬无忧凝着离灏远。
看样子,他的龙体,虽不像家书上写的一般病入膏肓,却也病得不轻。
“朕没事,老毛病了!”微微抬眸,见车窗处,端木暄临窗而立,离灏远不禁眉宇轻皱:“她是……”
顺着他的视线回头望去,姬无忧嘴角微翘:“她是无痕,臣弟……最爱的女人!”
只他口中,最爱两次,便不禁使得离灏远眸华轻闪。
见他如此,姬无忧道:“她方才大病初愈,身子孱弱,臣弟怕她吹风,便没让她下来。”
“没碍的!”
轻轻一笑,又多看了端木暄一眼,离灏远扶着姬无忧转身向里:“母后还在宫里等着呢,此刻你便随朕一起过去与她老人家请安!”
姬无忧的生母钟氏,在先帝在位时,位居贵妃之位。
先帝子嗣不少,但喜欢的,只终钟太后所诞下的两个儿子。
更在将姬无忧送往楚国之时,便立她的长子离灏远为太子!
因此,先帝驾崩之后,太子离灏远登基。
而她,则母凭子贵,荣登太后之位。
姬无忧,是她的第二子,亦是她最心疼的孩子。
自小,为国家利益。
他便被送到大楚作为两国和战的质子。
此一去,便是二十余载。
如今再见,钟太后自是老泪纵横,与他有着说不完的话。
在这一段时间里,依着离灏远的旨意,端木暄一行被安顿于平时冬暖夏凉的招淓殿中。
早在姬无忧进宫之前,招淓殿内,便早已生上了炭炉。
甫一进殿,端木暄便觉迎面暖风拂来。
展颜一笑,她缓缓上前,终至软塌前停下脚步。
“在车辇上,虽吃喝用度从来不缺,却仍是不及如今脚踏实地的感觉舒服惬意!”言落,她轻笑着,落座于软塌上,而后整个身子后仰,便躺了上去。
微微抬眸,先是看了端木暄一眼,见她一脸惬意的慵懒模样,迎霜与王太医对视一眼,不由笑出了声:“从大楚过来,一路舟车劳顿将近月余日,莫说姐姐这有病之人会累,连我与王太医都觉得疲惫不堪呢!”
闻言,王太医无奈的摇了摇头:“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亏得没被折腾散了。”
扑哧一笑,笑出了声来。
端木暄将脚下的锦靴脱下,任裹着足衣的双脚,来回摆动着。
“王太医尚属老当力壮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