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笑了,伸出手,用力拍了老邢的肩膀一下。
世界上最宽广的是海,比海更宽广的是天,比天更博大的,是男人的胸怀。
后来,老邢扶贫回到报社,依然是一个普通的正科级办事员。
再后来,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还了我的清白。
再后来,老邢官复原职,在我和柳月与马书记刘飞梅玲的斗争中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当然,这是后话。
随后的几天,我的同事们在石屋村开始了就地采访和采风活动。
而我,时刻记住马书记安排给我的特殊任务,虽然自己已经比较了解扶贫工作组的情况,但是,还是入户谈心,了解这段时间扶贫组的状况。
老邢和老李对我的行踪很感兴趣,以为我是在采访宣传他们俩的光辉业绩,给予大力支持和辅助。
我不能和任何人说我要干什么,我只是默默地进行着。
我了解情况很仔细,很具体,时间地点人物都记载地很详细。
“咱们这笔杆子,看来要大力宣传宣传咱们了,咱们的报纸上说不定很快就又出现咱们的名字了?”老李笑呵呵地第老邢说:“自从江主任下了山,就看不到扶贫日记了,这回,又有了,呵呵……”
老邢看了看老李,没说话。
我看了看老李,笑了下,也没说话。
每日傍晚,我忙完手头的活,都会不由自主来到那块我无数次端坐,无数次遐想的岩石边,像过去的一年那样,眺望天边的最后一抹晚霞,眺望夕阳下黛色的连绵的群山……
像过去一样,我不由又想起了柳月,想起了远方的我曾经拥有至今仍深深埋藏在心底的女人,想起了那过去的美好时光,想起了那曾经的泪花欢欣,想起了那刻骨铭心的海誓山盟,想起了那凄苦忧郁的眼睛……
在这熟悉的大山里,在这熟悉的岩石边,看着这熟悉的落日晚霞,我的心阵阵悸动,我的情波涛汹涌,我的爱绵绵无尽,我的愁苦苦相随,我的悲从心而生……
人生就是命运,人生就是缘分,人海茫茫,随波逐流,悲也好,喜也好,都是命中注定的吧,我这样怅怅地想着,眼睛不由潮湿了。
有时候,王老师会过来,和我一起坐在这块岩石上,向我讲述他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讲述石屋小学的美好前景,讲述他要把孩子们培养成才的决心和意志,讲述他现在这个完整的家生的平凡而幸福的生活。
“什么是幸福?对我来说,平凡和平静,还有安宁,是最大的幸福!”王老师和我一样,眺望着远山即将下坠的红红的太阳,喃喃地说。
我被震动了,转脸看着王老师那微微驼背的身体,还有古铜色布满皱纹和年龄极不相称的脸,突然悟到了什么……
一周后,活动结束,在石屋村乡亲们和学校孩子们的列队欢送中,我们和大家依依惜别,离开石屋村,离开我扎根一年的大山。
“江叔叔,你什么时候再来呀?”王老师的女儿偎依在妈妈怀里,拉着我的手,眼里充盈着泪水。
我望着孩子天真而充满希望的脸,轻轻抚摸着孩子扎得很漂亮的两个小辫,这一定是妈妈给扎的,自从妈妈回来,孩子就告别了蓬头垢面衣服脏乱的时代。
有妈妈,多好啊。
我突然想起了妮妮,想起了呼喊着找妈妈的妮妮。
我的眼睛又一次潮湿,拍拍孩子的脸蛋:“好孩子,叔叔有时间还回来看你们的,给你们买好看的图书和学习用具……”
王老师的女儿点点头,伸手抹了一把眼泪。
我有些受不了了,疾步上车。
车子出的时候,我看见,车旁挥手送行的孩子们个个都泪光点点,王老师边挥手笑着告别,另一只手却在抹眼角。
我呼出一口气,转过脸去,看着车的另一侧,看着另一侧绵绵的群山。
回到江海,我用一个夜晚的时间写完了马书记交代给我的特殊使命,第二天一上班就把打印好的报告递交给了马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