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很平淡地过着,墨台勋几乎没怎么理过苑碧棠。可是傻傻的她,每日夜晚都在等着,猜想着王爷有没有可能过来自己这边的房间睡上一宿,她嫁了人,也是人妻了,总想着能尽一点妻子的本分,然而她每夜都等到很晚,却从未等到那扇门被人推开的一刻。很多时候,她静静地坐在床上歪着头往窗外那边厢房痴痴地望,那边厢房的烛灯暖暖地亮着,偶尔有人影交错,那是王爷和公主的身影。苑碧棠缓缓叹息,眼看着那房间的灯灭下去,也不见王爷到自己这边来……而后才幡然醒悟,王爷根本不会来,只是她活在自己的世界,痴痴地盼望而已。
半个月后,溪儿的药量需要加了,每日的响午时分,王府上下多数人都有一小点时间稍作休息,养足了精神下午就更有力气忙碌了。可苑碧棠从不敢怠慢,她虽是府邸的二夫人,却不能真正享受夫人该有的待遇,她要在每日午间将药煎好,下午送去给溪儿服用。这药的用量、火候,都由她亲自掌管。
她从房间中取了用药放进小竹篮中,提着小篮子往膳房走去。经过王府大门时,只听下人们说道:“王爷回来了,快过来候着。”
背后的青丝飘扬,听到下人们这样说,苑碧棠忍不住停了脚步,扭转了头。
迎面走来的,不正是王爷吗!
一看到墨台勋,苑碧棠就有些难言的情绪,有激动有胆怯,小手不自觉地紧紧握住怀中放着草药的小竹篮。
墨台勋走的很快,没几步就走到了苑碧棠的眼前。他不是有意故意走到她面前的,只怪她不偏不倚的非在府内大院的厅堂中间停了脚。
心脏咚咚的跳,已经开始不规则跳动了,她尽量稳住内心的情绪,装作一副平静的样子,微微嵌身,颔低头,柔声一句:“王爷。”
她保持姿势等待墨台勋开口,却迟迟听不到他的声音。可是眼下他的双脚并未离开她的视线,那么,他这是在做什么……苑碧棠只感觉到头顶上方有一双正注视着自己的鹰眸。
良久,墨台勋才开了口:“时间掐算的挺准,位置找的也刚好。”
苑碧棠一惊,一时间没有理解王爷的意思,起身抬头,准备询问:“王爷此话……”
“何意”二字没能从她口中道出,只听得墨台勋冷漠一哼,掠过她身旁,走了。
她呆呆的站在原处,温润如玉的小脸儿上突然一片火热,那是被人羞辱过后可能有的表现。
周围各处都有人站着,或明或暗,王爷人一走,只听四处有讥笑声出,是王府的仆人们……这些小声更让苑碧棠无地自容了,徒增了她脸上的红热度。她的视线停留在小竹筐里,几乎不敢抬头再看人。
“二夫人!”
鸠兰小跑着来到苑碧棠身边,“二夫人,您还好吧?”
她摇摇头,“没什么……”
“夫人,您别理会他们。”鸠兰边说边抬着头往四处看,眼睛狠狠地瞪着那些躲在暗处正偷笑的下人。
“没关系……你去忙你的,我去煎药……耽误了时辰可不好……”苑碧棠仍旧低着头,脑筋逐渐恢复,加快往膳房走的脚步。
她挣脱开鸠兰,自顾自地往膳房走去,她不是不想有鸠兰的陪伴,而是害怕让她现自己有可能很快便要掉下的泪液。
还好中午时分大家都去休息了,膳房里没什么人,苑碧棠赶快走到了常用的煎药小锅前。轻轻放下小竹篮,整个人无力地蹲下来。脑子里还是王爷刚刚暗含的羞辱,当时没明白他什么意思,现在冷静下来,总算知道王爷那话的含义了,他是觉得自己故意在那个时间站在了那个位置,刚刚好迎来刚从朝上回来的他,他以为自己有意吸引的他的目光……
是这样吧……一定是的……
苑碧棠蹲在小砂锅前,瘦弱的臂膀紧紧护着自己的身躯,埋头在怀间,从一开始缓缓地摇头到后来使劲地摇,用这样的方式默默否认那个被墨台勋误会的事实。
不是的,不是那样的,她不是故意吸引他的目光。难道连巧合都不能有吗……
渐渐地,清瘦的背脊开始颤抖,衣襟的袖子上变得湿濡,她知道,自己又忍不住哭了。
鸠兰不放心她,到底还是跟了来。本是跟在她身后,后来看见她蹲下来没去煎药,反而是在泣颤,她便知道了怎么回事。
轻轻拍了拍苑碧棠的后背,“夫人,别难过了,来,鸠兰帮您一块儿煎药。”
鸠兰不想加重苑碧棠的伤感,只得开始忙着手上的活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果然,苑碧棠抬起头止住鸠兰的手道:“不用了,这里我一个人来就好了,没关系的……”
她知道鸠兰还有好些杂活要干,所以不忍再给她加重负担,况且熬药的事情,本就该她一个人来。
苑碧棠双手接过鸠兰手上的草药,伸臂间,稍稍低头,用两臂上方的位置将脸上的泪液擦去。
那样子在鸠兰眼中显得有些怜人有些狼狈,她这个新主子啊,总是想到别人的难处忘记自己的疼痛,你看她的眼眸分明是已经红肿了,却偏偏还要逞强说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