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影闻言淡淡地嗤了一声:“朕没有封锁任何消息,他想查的都查到了,要是不来才奇怪。”
原本记着当初南越皇宫那件事,他是打算让南宫彻永远找不着红玉的。不过他现在觉得,要是连面儿都见不着,就这么让南宫彻紧张一辈子也太没意思了。还不如把红玉送到他面前,让他看得着吃不着,从抱有希望到一点点的绝望,这样的感觉大概更能让人痛心疾。
要是红玉知道他在想什么,肯定把那些劳什子的解药全都扔他身上,瞧瞧这阴损的招儿!
帝王这么一说,顾荃便也放心了,只要不是来找茬儿的,那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那是否需要臣派人去安排迎接?”
“迎接就不必了,他是微服来的。你下去吩咐一声,等他到宫门口的时候直接给他放行就是,别把人拦下了。”
“是,臣明白了。”
君墨影点点头,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瞟了他一眼,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顾荃便指着前方道:“皇上,您看那是不是皇后娘娘?”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女子一身米色的裙衫信步走在花丛之中,目光盯着地面像是在出神,却没有蹙眉或是紧绷的样子,并不像是被什么事所困扰的样子。
君墨影“恩”了一声,就没打算再跟顾荃说下去了,“你退下吧。”
他迈开修长的腿大步朝着前方女子的方向走去,没几步梦言就意识到了他的存在,瞳仁有微微放缩的迹象,转瞬即逝。
下一秒,又若无其事地弯了唇角,一边笑一边走到他面前,“这个时辰,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应该在御书房吗?
“事情说完了,自然就回来了。”男人挑了挑眉,“怎么,看到朕不高兴吗?”
他竟也是同样的若无其事。
两人默契地都没有提起昨晚那个小插曲,梦言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没有啊,好奇而已。”她顿了顿,又道,“刚才那个是顾大人吧?”
“恩?”男人微微眯眼。
梦言翻了个白眼,“我只是想到他跟怜若的婚事了。就算没有我们主婚,他们照样可以幸福,所以……要不然就让他们赶紧把婚事办了,否则要是等我们,那还等一年。你觉得怎么样?”
太后刚殁,要是真的等他们主婚,那起码得再过一年时间。这么平白无故地耽搁了人家不说,让怜若无名无分地住在一个男人家里,她心里也过意不去啊。她想,那两人都不是在乎那些虚事儿的,所以即便没有帝王主婚,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她说的正是君墨影方才所想的,“朕本来想跟他说这件事,你就正好过来了。放心,不会耽搁他们的,明日朕就下旨赐婚。”
下旨赐婚啊。
梦言突然笑得像只狐狸,“你有没有觉得,端王爷现在有点可怜?”
君墨影像是被她的笑容蛊惑了一般,微微眯眸,眸色逐渐染深,不过提起君寒宵,他又不屑地嗤了声:“用那么几个板子换回了美人相伴,他有什么可怜的?”
要是没有那件事,只怕他还得花上几年的工夫才能把龙薇追回来吧?
就像南宫彻那样。
君墨影突然现他对于南宫彻如今这般下场,好像有点幸灾乐祸,每次一想起,都有种特别解气的心思开始作祟。
梦言不经意看到他眼底复杂的神色,蓦地打了个寒噤,这男人好歹是端王的亲哥哥,不至于这么坏吧?
轻轻咳嗽了一声,她试探着道:“你在动什么坏脑筋?我跟你说,那个……端王他好歹也是你弟弟啊,你可千万别……”
就算要整君寒宵,也不能把她的薇薇一块儿放进去啊!
她正斟酌着要怎么继续下去,就被君墨影斜了一眼,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地道:“你想哪儿去了?朕什么时候要对他做什么了?”
梦言半信半疑地蹙了蹙眉,继而又微微撇嘴,嘟囔道:“那你那种表情……”
君墨影当然不会告诉她,他是在想南宫彻的事,否则一定会被她说成小心眼儿。有些不自在地别开了视线,他淡定地扯开话题道:“你看错了……所以你刚才突然提到端王,是想让朕多下一道赐婚的圣旨?”
梦言眼神一亮,有戏?!
可是紧接着她的脑门儿就被男人毫不留情地戳了一下,“你倒是知道朕要守太后孝期,难道端王不用?”
可他并不是太后的儿子啊。梦言眨了眨眼,倒是没把这话说出口,谁叫着古代的礼仪如此繁复诡异呢?
只是她脸上的表情却像是个被戳爆的气球一般,慢慢瘪了下去,“刚才没想到……”
她可怜巴巴地看着面前的男人,“那薇薇岂不是一年之内都不能转正?”
君墨影点点头,一脸淡定:“三年。”
“什么?!”梦言跳脚,“不是一年吗?为什么又变成三年了?”
男人叹了口气,搂着她往回走去,嗓音低沉,“替人主婚和自己嫁娶能一样吗?他们现在都是皇室中人,理应给太后守孝。”
“那薇薇岂不是三年后才能成为真正的端王妃?”
梦言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做了个深沉脸,原来她以为自己可以超脱于虚名之外不在意,可是现在现,似乎对她自己她确实是挺不在意的,只不过终究俗人一个,对于自己身边的人,她还是更希望他们都能名正言顺,被这俗世认可。
君墨影仿佛是看出她在想什么,落在她腰间的手微微用力,将她搂得更紧了几分,启唇徐徐开口:“正如你所说,怜若不在乎这些,难道龙薇就在乎?一个名分而已,端王府现在除了她就没有其他女人,只要寒宵把她当王妃,那她有没有那个端王妃名头又何妨?”
“恩。”梦言无奈地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放心吧,等到太后孝期一过,朕会立刻下旨。”
将军府。
云千素出宫以后就一直住在这里,一成不变的景物布局,让她不禁想起了多年前自己还未进宫时的种种,如今却早已物是人非。
流风看着她站在树下的侧影,寂寥落寞,知道她定是又在想事儿,自从她回府之后,似乎每天都会来此站上一会儿。
不忍打破这份孤独的祭奠,他许久才上前,“小姐。”
女子微微回神,眼波动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只是道:“怎么样,让你办的事都办妥了?”
流风连忙拘礼,凝重道:“属下无能,没有找到小姐要找的人!”
云千素蓦地眯起了眸子,神色陡然一凛,“你是没找到还是没有用心去找?”
她身上的气息已经不似方才那般寥落,而是透着一股沉怒的犀利,“是不是主上没有吩咐过,又或者是因为主上不准你们动她,所以对于我这个命令,你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只是随便派个人出去找了两天?”
“属下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流风蹙着眉,“只是时隔太久,当初又是主上亲自派人处理的这件事,其中经手的人便是属下也不知道,所以查起来真的有些困难。或许……人早已死了也不一定……”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云千素怒声道。
“这是唯一能够制衡梦言的办法,难道你想看着主上辛苦建立的一切毁在一个女人手里吗?”
“属下不敢!只是我们这么做,主上会不会……”
云千素冷着脸扫了他一眼,“你要记住,此人必须找到。主上不舍得对梦言如何,或许会爱屋及乌也不舍得对她怎么样。可若是梦言没有任何忌惮,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小姐所言极是,是属下认知不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