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赐婚,倒不如说是君臣二人的对峙来的更贴切些。
就在众人以为帝王会大雷霆怒斥云洛不知好歹之时,帝王却只是点了点头,语气淡淡地开口:“既如此,那就依你。朕再给你一段时间。若是到时候你仍未找到想娶的女子,朕可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了。”
“多谢皇上,末将谨遵圣谕!”
一场在朝堂上生不算朝堂风波的风波,没有人知道帝王究竟是什么意思。
尤其是云洛,他起初以为皇帝是仍旧不放心他和小七之间的关系,所以才想替他赐婚永远杜绝这样的可能性。
可是后来,就在他又以为自己无论如何抵抗都会遭拒绝的时候,皇帝却又奇迹般地转了态度,答应给他一段时间。
究竟是为何?
难道真的只是随口一提?
不,这个可能性刚刚在脑子刚刚在脑子里成形,就被他碾碎了。这不可能,他不相信皇帝会闲着无聊来替他操心这些事。
抬手捏了捏眉心,云洛只觉得额角突突地跳,似乎连脑仁都在疼,他眸色阴沉地朝宫外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遇着谁跟他打招呼致意,都是直接无视。
虽然他这个人冷漠惯了,却也没有生过如此倨傲目中无人的事。
众人不禁恍然,只怕云将军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因为赐婚的事儿,怪罪了他们这所有帮过腔的人……
宫门前的空地上,君墨影静静地长身玉立,眸色阴翳诡谲,似风起云涌,唇角却是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时隐时现。
君寒宵站在他身旁,眯眸低声道:“皇兄既然已经知道他心怀不轨,为何不直接将今日朝堂之事进行到底?”
“若是进行到底,他反而会破釜沉舟。既然婚约都已经出现了,即便反抗又如何?”
倒不如像如今这样,施加了压力却又不说具体日期,在那样无形的紧迫感之中,他相信云洛就算不会因此提前跟他对上,也一定会想办法提早进行某些举动,至少对如今的心理肯定是有影响的。那么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只有他动了,朕才能动。”
无缘无故杀一个战功赫赫的大将军,甚至哪怕只是罢免削权,也会落人话柄。
君寒宵眸光略略一深,点头道:“臣弟明白了。”
“恩。”君墨影徐徐收回视线,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如今朕那侄子也两岁了,册封世子的事,打算何时进行?”
君寒宵笑了笑,“薇薇想再等等。”提起自己的儿子和媳妇儿,他的眸色明显比方才亮了也柔和了不少,“辰未还小,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何况,他也不一定对这世子之位有兴趣。薇薇肚子里不是还有一个吗?等到将来孩子都长大了,再想这些也不迟。”
君墨影轻嗤一声,“你倒是对龙薇的话唯命之从。”
某人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皇兄就别取笑臣弟了,这些事儿,不还是皇兄当年教的吗?”
若非如此,他说不定现在还喝某位陛下一样,正在漫漫追妻路上越走越远呢……
君墨影回到龙吟宫的时候,梦言手里正拿着信看的聚精会神,对他的到来压根儿没有注意。
“咳……”
直到男人的一声轻咳在头顶上方响起,梦言才惊讶地“恩”了一声,抬头,低眉浅笑:“回来啦!”
“恩。”君墨影点了点头,“看什么呢,这么专注,连朕回来都没察觉。”
梦言摇了摇手里的信纸,笑道:“红玉的信啊。”
在她话音落下的时候,男人的脸色便是微微一黑。
他早该料到的,现在每天这么无聊的除了红玉还有谁?
他哼道:“每隔几天来一次,每次都是絮叨那些个琐事儿,她在南越真的是闲的没事干了?”
梦言嘴角抽搐了一下,鄙视道:“我们相隔甚远,不能像我和薇薇怜若那样时常见面,偶尔写个信交流一下感情也是很正常的吧?”
“偶尔?”更加用力地哼了一声,他反问道:“需要朕再重复一边她来信的频率?”
知道的明白红玉确实是在南越闲的无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跟自己抢女人呢。
这么一想,君墨影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除了担心男人跟自己抢女人,竟然还沦落到担心女人的份上……
梦言讪讪:“你体谅一下人家嘛……她可能……就是生活比较无趣……”
君墨影挑了挑眉,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眯眸问道:“她跟南宫彻还那样?”
“……”
梦言叹了口气,“似乎是的。”
都已经五年了,南宫彻也真是够可以的。
梦言愤愤地想,追个女人追这么多年也没成功,活该他一辈子单身!
显然君墨影也是一副嫌弃的模样,俊逸的眉梢微微一拧,“他还真打算这么要死不活地缠红玉一辈子?”
强硬地把一个女人留在身边,却只可远观,别说是亲近了、就连靠近也不行,这样的生活持续了整整五年之久,倒是真的挺本事的。
“他也没办法啊。”梦言又是这么一句,语气更为无奈,“你让他放弃红玉显然是不可能的,反正五年已经过来了,人这一生能有几个五年?或许人家就打算这么一直过下去呢……反过来说,要红玉完全接受他,就目前来看似乎也不太可能。”
她以前都没想到,就红玉那样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在乎的一个人,拗起来竟然能到如斯境地。说什么当初的事不怪南宫彻,要是心里真的半点埋怨都没有,怎么可能被自己喜欢的人温柔以待这么多年还半点不动心的?
一颗心坚守五年,或者说冷藏了五年啊。
梦言正垂着眸怔忪地想着什么,身上却突然有一股温柔的力道将她环住,男人低沉惑人的嗓音在头顶上方萦绕盘旋。
“还好我们没有像他们那样虚度光阴。”
“噗……”梦言忍不住笑出来,细弱的眉梢眼角尽是绵长的娇柔暖意,莹白的青葱玉指对准男人坚实的胸膛戳了几下,“我现你怎么好像每次都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啊。说实话,看到南宫彻这样,你是不是觉得特爽?”
“……朕是那种人吗?”
梦言抬头,正对上男人居高临下睨下来的那道目光,除了深邃不悦,似乎还夹杂着几分戏谑。
她笑意更浓,娇嗔着道:“小气鬼,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
这男人从一开始就跟南宫彻不对盘,后来因为险些被软禁威胁的事,便愈不满。这么多年过去,似乎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
每年红玉过来这边儿的时候,南宫彻总会跟着一起来,每当此时,这男人对那两人之间的关系总抱着一种看好戏的态度,真真是……
“朕小气鬼,恩?”
男人微微眯起眸子,梦言立刻感受到一股危险的气息朝她逼近过来。然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身体就蓦地一轻,四肢不稳地倒在男人怀里,脑袋磕在他硬邦邦的胸膛上,可是君墨影却坐在了她原本坐的地方,就这么将她抱在了腿上,禁锢着她单薄的肩胛。
梦言瞪大眼睛“啊”的轻呼了一声,又怕吵醒里头睡的正欢的遥遥,连忙捂住嘴,可是手还没来得抬起来,就被男人霸道地握住。
她的唇,被他以吻缄封。
瞳孔有一阵轻微放缩的迹象,这么多年的老夫老妻了,可是被他亲的时候,心脏还是扑通扑通的像是小鹿乱撞。
梦言抵在他胸膛上的手正打算收回,却在此时……
“母后,母后……”
殿中,遥遥软绵绵萌化的声音响起来了!
男人脸色微黑,却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梦言赶紧在他胸膛上捶了几下,口中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