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嘉许上下扫视她,好笑道:“你还会打架?”
两人出了商城大门,到附近的车站等车。
桑稚诚实道:“小时候会打。”
他懒懒道:“你现在也还是小时候。”
沉默几秒,桑稚忍不住说:“现在不小了。”
“嗯?”段嘉许撇头笑,比划了下她的身高,“行,好像是长高了些。还知道对哥哥好了。”
桑稚沉默地看着他。
段嘉许:“把手伸出来。”
桑稚迟疑地伸手。
下一秒,段嘉许把刚刚桑稚给他的“全副身家”又交还与她,弯着唇道:“谢谢小桑稚。”
桑稚讷讷抬头。
“你知道这事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我不?”段嘉许拖着腔说,“会说我勒索初中生,要把我抓进去的。”
桑稚认真道:“没勒索,这是我买甜品花的钱。”
段嘉许:“你吃了两百啊?那别人不得说我漫天开价。”
桑稚说不过他,又把钱塞回他的手里:“反正我就给你了。”
“给我钱干什么?”段嘉许偏头,半开玩笑,“觉得哥哥很惨?”
“没有。”他一提起这个,桑稚又想起了刚刚自己似乎把他惹不开心的事情。她犹豫了下,还是道了声歉,“哥哥对不起。”
“嗯?”
桑稚把酝酿了一下午的话磕磕绊绊地说出来:“我刚刚不应该问的。我就是看你好像很忙,然后我之前还老麻烦你,就觉得不好意思。还有,这是你辛苦赚来的钱,我不能就那样花掉。而且我还带了个朋友来。”
“……”
段嘉许眉眼一松,唇角弧度勾起:“你怎么突然说话这么官方?”
桑稚老实道:“我爸爸说做错了事情得认。”
“谁说你做错事了?”
“我觉得我问的话让你不开心了。”桑稚说,“这就是做错了事情。”
“没事儿,我没不开心。”段嘉许揉了揉她的脑袋,“把你买糖吃的钱拿回去吧。”
桑稚把手背到身后:“我不喜欢吃糖。”
“那就买你喜欢的。”段嘉许垂下眼睑,盯着她明亮的眼睛,“等哥哥以后真的穷得揭不开锅了,再来跟你借钱,行不行?”
——
上了车,桑稚走到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她看了眼车窗外的段嘉许,很快又收回视线,看着被他塞到包里的钱。
桑稚闷闷地把拉链拉上。
夜幕还未降临,天边的颜色暗红,给大片的云染上了颜色。远山如画,轮廓清晰明了,点缀在这片色彩之中。
桑稚伸出手指,在窗户上笔画了个“段”字,很快又蹭掉。
她的心情突然很低落。
觉得有些费解。
是年龄越大,烦恼也会随之越多吗?
可她觉得她的年纪还没有很大。
段嘉许好像也没有。
——
这次意外的遇见,是这个暑假里,桑稚最后一次见到段嘉许。接下来的一个月,桑稚参加了暑期绘画班,开始写暑假作业。
开始忙上了,她这个年龄该忙的事情。
桑稚没跟桑延问过段嘉许,也从没主动去联系他。她不知道他最后有没有回家,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那么辛苦地在兼职打工。
但她悄悄买了一个存钱罐。
悄悄地,在里面存了很多用不上的零花钱。
也许之后也不会用上。
但她偶尔又会觉得,以后或许会用上的。
初二新学期开始。
开学的分班考,桑稚正常挥,进了重点班。同班的同学大半都换成了不认识的人,就连她最熟悉的殷真如也被分到了别的班。
跟傅正初在同个班。
换了班之后,殷真如没怎么再来找桑稚玩。
桑稚本身也不是多主动的性格,两人的联系便越来越少。她本身也是比较独来独往的人,也没太把这事放在心上。
转眼间,十月底一过。
旭日中学开始筹备校运会的事情,又到隔壁的南芜大学去借场地。桑稚对运动的事情完全没兴趣,但班里的女生不多,她被老师强硬要求必须报名一项。
桑稚只能不甘不愿地报了个跳远。
班里还特地花钱弄了套班服。这个班服是陈明旭设计的,按照他的品味,不接受任何反驳。中央的图案是一个盛大的向日葵,看起来花里胡哨的。
是桑稚见过最土的班服。
校运会那天。
桑稚觉得丢脸,到学校才换上了那套班服,而后跟着大部队一块到附近的南芜大学。
除了桑延搬宿舍的那次,这是桑稚第二次来了,也不觉得新鲜。
周围没比赛的男生,在看台处围成一团,开始打三国杀。桑稚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听到广播喊初二女生跳远的检录,才跟班里的一个女生一起到了检录处。
除了场地,南芜大学还安排了一堆志愿者给他们。
比如现在。
桑稚在检录处就见到了她的亲哥。
桑延坐在检录的帐篷下方。见到她,他的唇角稍稍弯起,手里的笔尖轻点桌子,看起来有些恶劣:“同学,你不符合参赛资格,回去吧。”
桑稚忍气吞声道:“哪里不符合。”
“身高不够。”
“我没听说跳远要求身高。”
桑延眼一瞥,身子往后靠:“那总不能一米二都没有吧。”说完,他侧头看向旁边趴着睡觉的人,笑道:“你说是吧?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