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司君霆淡淡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悠远的回忆，“我妈妈也非常喜欢这里。小时候，每到秋天，她总喜欢带我来这里玩。我们一待，就是一下午。”

这还是蔚蓝第一次听司君霆提起自己的过去，提起自己的母亲。她禁不住放轻了呼吸，生怕打扰了他的回忆。

“我的妈妈，君怡，是一个很单纯，很快乐的人。她16岁认识了我的爸爸司立铭，18岁就嫁给了他，从此以后一直过着童话般幸福快乐的生活，所以她总相信，世界上的一切总是美好的。”

“她在爸爸面前总是像小鸟一样，快乐的叽叽喳喳，爱撒娇，永远像个长不大的小女孩。但在我面前，她就变成了一个溺爱孩子的母亲。不论何时，何地，何事，我只要回头，总是看见她含笑温暖的眼眸，始终注视着我。”

“我4岁的时候，有了小妹妹君天心，一家四口不论在家还是外出，总是让人艳羡不已。我以为这样幸福的日子会是一辈子，谁知道，它很快就被人破坏了。”

“何凡凝，我妈妈舞蹈班的同学，一个人独自带着儿子生活。生活水平并不差，但一个单亲妈妈带着孩子总有诸多不便，一来二去的多次帮忙，两个人就熟识起来，我也和她的孩子熟识起来，变成了朋友。”

“这个孩子就是司天翊。但一开始我和妈妈并不知情。直到一年后，9月25日，司天翊的生日那天，真相突然血淋淋地展露在我和妈妈面前。”

“我永远记得，那一天我和司天翊在房间里玩玩具，妈妈在外面帮忙布置生日宴会。突然，司天翊神秘地拿出一张照片给我看，说这是他爸爸。我一看，这明明是我的爸爸，我骂他说谎，我们两个就打起来了。”

“司天翊举着照片冲出去，要何凡凝证明他没有乱说，这个就是他爸爸，他亲眼看见何凡凝偷偷抱着照片哭了好几回，说这是他爸爸。我妈妈看见了，她突然就明白了，明白了为什么何凡凝会选择她做朋友，为什么要和她熟识。”

“何凡凝跪在妈妈和我面前，说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抢走我们什么，她也不需要我爸爸负责，她甚至不打算带司天翊去认这个爸爸。她接近我和妈妈，只是想知道爸爸过的怎么样，看见爸爸幸福她就满足了。她让妈妈和我忘记今天的事情，就当从来不知道。”

“妈妈失魂落魄的走了，甚至连我都忘记带走了。我看见她启动车子飞快的离开了何凡凝的小公寓，不管我怎么喊她，她都听不见。我看见她纤细窈窕的背影，孤单而绝望。”

“不管我和爸爸如何打妈妈的手机，她再也没有接听过，半个小时后我们得知，妈妈的车子失控冲出了立交桥，坠落河中，当场死亡。”

“我和妹妹这么小，五岁和四岁，突然失去了母亲，我以为这已经是我人生中最悲惨的事情。却没想到，他们竟然要让这一对杀人凶手进司家的大门！要她们认祖归宗！”

“多么可笑的事情，我居然要和杀害我母亲的凶手们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共享一个家，共享亲人！所以我在这一对杀人凶手进门的当天，离开了这里，永远也不回来。”

司君霆叙述这些的时候，始终非常的平静，甚至连眼神表情都没有动一下。

可是蔚蓝，早已经在他怀中泣不成声，“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她紧紧地抱着他，抱着他冰冰凉凉的身体，想要用自己的温度来暖他：她好心疼他，真的好心疼他。

他的过去，简直就是她的翻版，而且比她更惨，因为他当时没有紧紧的拉住母亲，没有阻止母亲的离开。这些年的午夜梦回，他一定痛骂过自己无数次，悔恨了无数次。

就像她一样。

听着他诉说那些不堪回的记忆，她仿佛看见了这些年痛苦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