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她麻利的打开饭盒,筷子去夹红烧肉之前,又转头看看身后的牢房一眼。
小蔡压低了声音问她:“杜姨,那女犯怎么样了?不会是死了吧?”
“没有。”
死了事儿可就大了,她是要负责任的,凭她多年的狱警经验,这女犯是心里郁结,接受不了现实。
她干狱警三十来年了,见过的犯人多了去了,这都算文明的,一进来就要死要活闹着要自杀的也多了去了!
老杜低着头,还是决定不吃肉了,改含了一口白米饭。
“对了小蔡,这女犯的老公怎样了?”
小蔡耸耸肩,很无所谓的样子:“不知道,听说是送医院途中就没了,可惜了,好像很有钱,长得也挺好看的……”
老杜摇摇头,叹道:“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啊,有钱人家就是是非多,咱们还是知足吧,过好自己的小日子,要不我再给你放一段《游园惊梦》?”
小蔡摆摆手插上了耳机:“别,我听周杰伦的。”
老杜觉得她不懂欣赏,自顾自低着头又唱了起来:“拣名门一例一例里神仙眷。甚良缘,把青春抛的远。俺的睡情谁见?则索要因循腼腆,想幽梦谁边,和春光暗流转。迁延,这衷怀哪处言?淹煎,泼残生除问天……”
谁都没瞧见,牢房里躺在地上的女犯突然手指动了一下,微光中,长长卷卷的睫毛颤了颤,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隙,眼神呆滞又空洞……
梁小濡是被老杜的昆曲给吵醒的,这段时间她跟穿越时空了似的,耳边老是听到那华丽又幽怨的曲子,凭空勾起了她内心的无穷叹恨……
“以沫……”
她嘴皮子已经都干涩了,上下都翘起了死皮,嘴角还泛着白色残沫。
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无声无息也不动弹,更别提什么香薰沐浴,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跟个大蛆似的恶心无比。
脑海里,一点点的回放起昏迷前的画面。
勃朗宁手枪,身着白色西装西裤英俊如白马王子的他,惊雷般的枪声,胸口嫣红的鲜血,混乱的场面,沈澈的怒骂……
眼角滑落一大串眼泪,这一切都是真真实实存在的,不是梦!不是!
“以沫……”
她伸出手指想去触碰一下他帅气的脸庞,现实中碰触不到她就像摸一摸回忆里的他。
但是,哗楞楞一声,她一惊,又是苦笑一声。
她是杀人重犯,等着稍微清醒点就要被提审判死刑的,待在牢里自然也是要给她带着手铐脚镣的。
既然碰触不到他,她就画一画他的样子吧,指尖贴着水泥地面,用力的在地上涂抹着线条……
老杜皱了皱眉,是她幻听了吗?怎么觉得有手铐声音传来?
她徐徐回头,愣了。
那个女人如死鱼一样的侧躺在地面上,手指不断的在地面描画着些什么,地上,全都是斑斑驳驳的血迹……
饶是她狱警工作干了三十来年,也没见过这么惊悚的画面,那个女犯人醒了?依旧不吃不喝,却着了魔似的开始画着血画?
小蔡也看到了牢里女犯的动静,拔了耳机走到了牢房门口,用警棍打了打铁门:“喂!049371!干什么呢?安静!”
049371是梁小濡的的代号,到了凉城监狱的那一刻,她就不再有自己的名字!
梁小濡听见了有人说话,赶紧挣扎着爬起来抓住了栅栏:“告诉我,他怎么样?他到底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