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里,总是充满了那些伤情的曲子,不知过了多久,昏暗的牢房里,梁小濡身子动了一下。
她用尽全身力气撑起自己的上半身,软软的靠着墙壁勉强坐了起来,体力过于透支,再加上视力急剧下降,天色的昏黑与否似乎和她没太多关系了,她就那么呆呆的抱着一个膝盖垂着睫毛安安静静一动不动,好像是个故意人工做旧的瓷娃娃。
高墙上的小轩窗紧闭着,隔着铁栅栏和玻璃,她能够依稀觉察到好像是下雨了,凉城承载不了太多的悲哀,就用丰沛的雨水一遍一遍荡涤着人们的心胸和记忆,可是,有些事,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记得那次两人欢爱过后,她趴在他的后背上画圈圈,他痒得受不了了,就直接翻身又把她压下,一点一点充斥了她之后,他喘着气笑着说:“梁小濡,你是我的。”
一次要去桂林办事,迈巴赫都已经开走了,过一会儿他又从车里下来了,推开门对着在院子里抱着旋风呆的她摇摇头:“算了,让安董去吧,今夜有暴风雨,你一个人在家会害怕。”
是谁在包厢的纸醉金迷中依旧眉色不动不改冷冽高洁的姿态,对身边争相竟放的美女看都不看一眼,独独将视线投到她身上?仿佛只有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才能激起他脸上的半点起伏……
是谁在一桌人吃饭的时候喜欢在桌面下紧紧握着她的手,然后将所有她喜欢吃的东西堆满了碗碟?
又是谁,揽着她的腰,在湖面上晓风残月看尽人间烟火色?
“以沫……”
喑哑的声音从干涩的唇缝中吐出,她无声的痛哭起来,是的,他死了啊,是她亲自在他的胸膛开了一枪,然后那夺目的鲜血便涌了出来,染红了脚下的白色玫瑰……
她亲眼看着他无声无息的倒在地上,亲眼看着他合上了浓密的长睫!
“以沫……”
她捧着自己的心口,那里传来一波波的刺痛,一阵紧似一阵一阵更盛一阵,像是一个锥子在心脏上狠狠一划,又用力一刺,然后横向的将伤口越挑越大!
不知道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撕心裂肺,她疼的只觉得不能呼吸,而那把还不见的锥子还在残忍的戳着她,连她的心肺和肝胆全都挑了出来,活生生的带出体外……她觉得自己肯定已经肠穿肚烂了,鲜血淋漓的扑倒在地上,痛不欲生……
两只原本就受伤的手狠狠的撑在地面上,她还是想坐起来,眼睛里全都是刺痛,如果上天要惩罚她,就把她这双手废了吧,尤其是右手,就是那几根手指扣动了扳机,杀了梁以沫!
梁小濡全身每个部位都在颤抖,身子已经被一层层的汗水浸透,由于来自身体内在的极致疼痛,她抱着两臂蜷缩在墙角,牙关也因为严重的痉挛而上下碰撞起来,出清脆的咯咯声……
“我、我……”她在昏暗的光线下分辨着哪里是牢房的铁门,极力的挣扎爬了过去,两手一下子握住铁栅栏狠命的晃动着铁门,“来人!来人啊!”
犯人有异动,狱警马上将走廊上的灯亮了起来。
今晚值夜的是老杜,戴了警帽提着警棍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049371,你怎么了?”
“警官,我、我……”她张大了嘴费力的说话,脸上眼泪纵横,神情却是痛苦又认真的,“我的心没了,快帮我找找!”
“心没了?”
老杜和闻讯赶来的小蔡前后站好,然后一摆手,阻止小蔡将人给拉出来。
梁小濡捂着心口,痛苦的皱眉,拼了命的点头:“警官,我的心没了,我好难受,帮我找找,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