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要去扶,但是却根本拦不住。
“太后,您若是今日不答应奴婢,奴婢便磕死在这里。”
“淮桑,你这是何必呢……”太后见拦不住,语气软了许多。
“奴婢本来就是一无所有之人,当初蒙上天恩泽,跟在太后身边,伺候了许多年,为太后分忧解难,也为太后挡下了明枪暗箭,这是奴婢的职责,也是奴婢的荣幸。但是,奴婢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一无所有之人,在这世上,也就只有这些亲人还值得奴婢去珍惜。若是她们也去了,那奴婢留着这把老骨头也无甚他用了。”张夫人的眼中滚落下两行清泪。
眼看着张夫人如此,太后也于心不忍。
太后眼睛猛然一闭,“罢了,罢了,你起身吧,哀家答应你便是。”
听到太后这话,张夫人才停止了磕头,猛地直起自己的身子,一双被老泪浸润的眼睛望着太后。
“奴婢,多谢太后。”
太后长叹了一声,“哀家叫几个宫女随车驾送你回去,好歹也是有了封诰的夫人,这样出去,让人看了笑话去。”
“多谢太后体恤。”
太后唤了两个宫女将张夫人送出宫去。
跟在太后身边的钱嬷嬷以往是跟这位张夫人一起服侍太后的,所以两人很早以前就认得。
“淮桑还是这个脾气。”钱嬷嬷道。
“是啊,多少年了,一点都没变。”太后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
“太后,您真的打算帮淮桑这个忙?”现在只有钱嬷嬷和太后两人在,故而钱嬷嬷也直称张夫人名讳了。
“不然呢,难道真的眼睁睁看她磕死在哀家宫殿里?”
钱嬷嬷看了看太后,又看了看地上那滩刚刚被宫女擦洗干净的血液。
她太了解淮桑了,淮桑这个人不怕死,为了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她可以什么都不顾,也正是因为她这样的性子,当年那么凶险的情况,也只有她敢挺身而出救下太后。
“可是,太子和准太子妃那边……”钱嬷嬷的话没有说下去,她知道,太后明白的,而且,在刚才答应张夫人那件事情的时候,她就应该想到这些了。
钱嬷嬷也知道,太后很疼爱太子和那位未来的太子妃,尤其是那位未来的太子妃,完全可以说是当成了亲孙女一般地疼爱,甚至比亲孙女,也就是那位安国公主,都还要更加疼爱。
那这次,太后这么做摆明了准太子妃是要受委屈了,太后又该怎么与她解释呢?
太后长叹了一口气,坐在红木雕花主椅上,“哀家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事情已经如此了,又能如何处置呢?说到底,两边于哀家都是有救命之恩,一边是一笑,一边是淮桑。哀家也犹豫,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但是毕竟淮桑跟在哀家身边伺候了那么多年,哀家与她有过主仆情分,不能眼睁睁看着淮桑磕死在哀家跟前……”太后说到这里,又伸手扶额,看样子,这件事情的确真的让她很是头疼。
“太后仁慈。”钱嬷嬷后退一步,对太后行了一礼。
太后扶额,不看她。
“太后,您先歇着吧。”钱嬷嬷知道,现在这件事情还是不要继续跟太后探讨了。
“罢了,不必休息了,哀家还是赶着去见见皇上吧,行刑之期就在明日,还是莫要再耽误了。”说完,太后便带着钱嬷嬷去了。
一开始太后说是为了这事儿来的时候,皇帝的脸色明显就难看了许多。
太后很了解皇帝,毕竟是她自己的儿子。
便与他聊了许多儿时的事情,让皇帝也能念一点张夫人的好,最后便也将此事与他说通了。
不过,圣旨已经下了,皇帝也不可能出尔反尔。
太后便想到,再过一个月便是自己生辰,便以此为由,下令大赦天下,将受家族牵连的无罪之人统统放出来。
天牢。
牢头将李欣柔和李夫人的监牢门打开。
“你们走吧。”
两人有些难以置信。
关押在她们对面的李孝林听了,激动地赶紧站起来,扶着监狱木栅。
“本官就知道一定会有人来救本官,哈哈哈哈……”他仰天长笑。
但是牢头却没搭理他。
李孝林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看到牢头只放了自己夫人和女儿,赶紧喊道:“你怎么不放本官出去?”
那牢头白了他一眼,“抱歉李大人,这放人的文书上可没写您的名字。”
李孝林傻眼了,“怎么可能没写本官的名字!”
自语完之后,他怒瞪着自己的夫人和孩子,“你们是不是背着我拿我的钱贿赂了天牢的狱卒?那些钱都是我的,该被放走的人也是我,你们都给我回来,让我出去!”
李夫人看着自己的夫君,那副贪生怕死的样子,突然之间就觉得十分厌恶。
她不明白,自己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这么一个贪生怕死,自私自利的男人,在后宅与那么多女子争风吃醋,还逼迫自己的女儿去做那些龌龊之事,现在想来,那时候的自己还真是痴傻至极。
李夫人冷笑着,看着李孝林,那阴冷的笑容让李孝林觉得浑身寒。
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张氏,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没想干什么,不过是想对你说一句话。”
“什么话?”李孝林的眼神当中依旧写满了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