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明娜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调整乱掉的心率,可是无论她怎么深呼吸都没有用,她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战栗着、恐惧着,并且越来越沸腾,让她近乎无法稳住纸片一般的身形。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抖的不成样子,贝明娜想点击屏幕,点了两三次都没能成功播放视频。
林子宣一言不的看着贝明娜痛苦挣扎,气宇轩昂的身姿宛若大山一般沉稳的守候在贝明娜的身后,就像他十年如一日的守候苏心茹那样,只要回头便能看见,纵使是要凿山伐树,终无怨无悔。
贝明娜的身影颤抖着,林子宣动了动手指想将贝明娜拥入怀中,想用胸膛给贝明娜撑起一片净土,想用臂弯给贝明娜搭建一个依靠,但贝明娜厌恶而冰冷的眼神生生的止住了林子宣蠢蠢欲动的手臂。
林子宣深沉的宛若深海般的眼神无声的注视了贝明娜,漆黑的瞳孔只容得下贝明娜一人的身影,那个身影消瘦的不成样子,像个纸片人仿佛风一吹就能晕倒,就能轻松折断。
林子宣不知道贝明娜怎么了,他只看见贝明娜低头看手机看了许久,像个木桩子一样愣在原地,然后突然跪倒在地上疯了一般的嘶吼起来,曾经黄鹂般的声音凄厉如冤鬼,撕扯着人的神经,手机被摔到很远的墙上,四分五裂的飞溅到各个角落。
贝明娜把她伸手能够够到的东西全部砸的粉碎,力气出奇的大,连林子宣都无法控制住她,她尖叫着把香蕉椅推翻在地,价值不菲的花瓶统统被砸碎,电视机的屏幕如同花朵盛开碎的不成样子,茶几上的东西全被贝明娜扫到了地上,其状之癫狂,哪怕是李俊生去世那天都没有出现过。
林子宣看的一阵阵心惊,拦腰死死的抱着贝明娜,力气大的仿佛想勒断贝明娜的腰,贝明娜疯狂挣扎,打理整齐的头杂乱的散着,手掌也被割破往外渗着血,染红了小小和安安那块洁白的小地毯。
“明娜,你怎么了!你冷静一点!明娜!你听得见我说话吗!”林子宣急的大声吼道,也顾不上形象,狼狈的用尽全身力气抱住狂的贝明娜,因为说话用力过度,眼球略微向外凸起,眼圈血红,很是吓人。
贝明娜听不见林子宣的声音,她甚至感受不到林子宣死死禁锢着她的手臂,她的耳边仿佛有一万个人在跟她说话,不停的说,不停的说。
“你看看,你哥哥被你害成什么样了。”
“你看看,都是因为你你哥才死的这么惨,都是因为你,你的孩子才被逼着经历了这样惨无人道的事情。”
“如果没有你,他们就不用死,他们就会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你这个扫把星,你害死了身边那么多人,你还有什么脸继续活着。”
贝明娜甚至还能看见李俊生还有苏心茹向她走来,甚至还能看见死去五年的爸爸妈妈在她的身边飘荡,苏心茹满脸泪痕的说,“你来陪我啊,我一个人好孤单。”
李俊生满身血迹,血肉模糊的脸上可以看见轻轻皱着眉头,满眼的清愁,李俊生语气温柔而悲惘的说,“这里好冷,我好疼,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你来接我好不好?”
总是无条件疼着她宠着她的爸爸妈妈失望的对她说,“我们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生出你这样的女儿!”
贝明娜头痛欲裂,她惊慌的向后躲着,无力的挥舞着双臂,想要拉住他们,可每次当贝明娜刚刚触碰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就会消失不见,然后出现在她的背后,贴着她的耳朵继续诉说。贝明娜想说话,可是她不出声音,无论她怎么惨烈的吼叫,他们都无动于衷的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同样的话。
林子宣见贝明娜的目光越来越惊恐涣散,情急之下一巴掌扇在贝明娜的脸上,贝明娜的情况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演越烈,那模样,和神经病患者没有两样。
如果放纵贝明娜这么疯闹,林子宣觉得他很难控制住贝明娜。来不及多加思考,为了防止贝明娜这样无休无止的闹下去,更为了防止贝明娜误伤到自己,林子宣高声唤来了在外面待命的保镖,把大力挣扎的贝明娜按到椅子上,林子宣吃力的抱住贝明娜,对一旁的lon说,“快去找绳子来!”
Lon没有找到绳子,从李俊生的房间里抽出床单,把床单拧成麻花状暂时作为替代品,勉强把贝明娜绑在椅子上。哪怕贝明娜已经捆的动弹不得,她依然剧烈的挣扎着,她奋力的向前仆,椅子差点都被她带倒,林子宣眼疾手快的抱住了不断扭动的贝明娜。
今天开庭,贝明娜特地早起化了一个大浓妆,但是此时此刻,贝明娜贴上的眼睫毛半耷拉着,大地色的眼影涂了出来,口红和衣袖摩擦太久,也看不清唇线了,杂乱的头半遮半掩着贝明娜惨不忍睹的脸,剪裁精良的衣服也崩开了一个扣子。
一向爱美的贝明娜,如今却如同一个不修边幅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