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隔了四五米高的距离,我却看得分明:她的眼球很浑浊,白色比黑色多,只需要微微一瞪就吓得我的小肚腿直抖。
她花白的头像蛇一样攀缠着天花板,被剪开的嘴巴一张一合,没有声音,不知道在说什么。
这样的场面太诡异恐怖,我拼命咽了口口水,才敢慢慢把仰着的头放下,然后想装得镇定自若地走人。
嘀,嘀,嘀。
水滴在地板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一路跟着我,不远不近。
我壮着胆子回头,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等到目标明确地走进拐角的那间厕所,我对自己说:反正已经遇到这么恐怖的场面,也不差再多那一点。而且,那只半身鬼我已经见过,只要做好心理准备,没什么好怕的。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忽略身后的滴水声音,慢慢地朝厕所走了进去。
厕所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之前的声控灯已经换成了手动开关的,需要用手去按在墙壁上着光的那点,灯才会亮起来。
这种灯我们学校那里也有,是定时的,好像能持续三到五分钟的时间。
灯一亮,照得整个厕所明晃晃的,仿佛所有阴暗之物都无所遁形。我的心立即就踏实了许多。
我轻咳几声,压着嗓音问了好几句:“这里还有人吗?”
如果这时的厕所里面还有别人,肯定以为我是个神经病。
空荡荡的厕所里,低沉地回荡着我自己的声音。我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把隔间的门一扇一扇推开。
一间,两间……
直到最里面那个阴气最重的隔间也打开了。
可是什么都没有。
难道上次被九越灵那么一拍,半身鬼灰飞烟灭了?
我松一口气,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其他什么情绪。
炽光灯突然闪了闪,然后一亮一暗的,好像线路接触不良,闪得我眼睛都有点花。
忽明忽灭的黑暗让我心里有些怕,想着要赶紧离开厕所。
然而,苍老粗嘎的声音在终于身旁响起,“你是不是来找我的?”
我紧绷的心弦终于断掉,两腿一软差点摔倒。我本能地朝身旁的墙壁伸出手,想抓住点什么好不让自己跌坐到地上。
却抓到了一样硬绷绷的东西,好像被什么布料包裹着。我马上就想到了那两条挂在门把上的人腿。
我忍住破口而出的尖叫,往边上躲了躲。等眼睛适应了这种明明灭灭的光线后,我隐约看到那只半身鬼,正仰着不存在的头,朝着我。
我艰难地回答:“我的确是来找你的。”
半身鬼问:“我找我的头是因为我的头丢了,你找我是什么原因?”
横竖也就是只半身鬼,我身上有摄魂珠,我认为自己不用怕她。所以我的壮着胆子问:“之前,你为什么要找上我?你的头没找到又不关我的事,为什么一直到我的梦里来纠缠?”
“我什么时候找过你?我见过你吗?”半身鬼朝我爬了过来。
腐败腥臭的味道在厕所里弥漫,随着半身鬼的靠近,越来越浓。合着消毒水的味道,让我的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我难受地捂住口鼻。
半身鬼在我的身旁绕了一圈后,突然远远退开,“你是那个?九殿下的人?你来找我想做什么?”
我听着它的声音都变了。原本就粗嘎难听,随着嗓音一变,更加刺耳。
“九越灵不在这里,你放心我不是来找你算帐的。我只想问一个问题。”我顿了顿,声音终于变得不再抖:“你会找上我,是偶然性,还是有人让你这么做的?”
原来鬼真的也会怕人。果然官~大一级压死人,这条定理天上地下都通用呢。
半身鬼说:“这么多年,我在这里等过很多人,但你是唯一一个能够看到我的人。我当时只想找你帮帮我。”
半身鬼回答得不清不楚,我干脆直接问:“你找上我,跟九越灵有没有关系?”
半身鬼好像有点生气,“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老实回答你的问题?”
我马上说:“我知道,你的头是在六年前,被一个姓古的医院给弄没的,对吗?”
半身鬼一动不动,老半天才说:“你知道又怎么样?那个杀千刀的医生,都已经不在这个医院了。”
“我知道他在哪里。”我说:“我刚刚还看到一只人头,但不知道是不是你的?”
“你说你知道那个古医生在哪里?”半身鬼问:“你怎么可能看得到我的头。我在这个医院找了六年了,就连老鼠洞我都知道道哪个位置有,可是都没找到我的头。”
“是真的。”我忍住心里的恐惧,把那只会滴水的人头形容了一遍。
“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带你去把它找出来。这么多年来你呆在这家医院不肯离开,不就想找到你的头吗?”
半身鬼又仰了仰不存在的‘头’,才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不想你再到梦里来纠缠我。还有,我想知道是谁让你来找我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