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醒醒,醒醒。”
清晨,林妈妈看着依旧沉睡在廊下的扶桑,轻皱起眉头来,略有几分的不满,这个时候应该起来了,怎么到现在还睡的这么沉。
不解的摇晃着扶桑的胳膊,企图叫醒她,可是反复叫了几声,都没有一点反应。
这让她瞬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猜测着许是夜里受凉了或是什么,轻微有些慌乱,立刻伸手覆上扶桑的额头,轻声嘟囔着:“没烧啊。”
抬眸看了一眼依旧紧闭的房间门,思量着该如何是好。
“小姐醒了么?”转而直起身来,向一旁走了几步,叩着朱漆涂染的门框,稍微提高着自己的分贝询问着。
此刻的章嘉悦并不似往常一般躺在床上,伸手揉着惺忪的睡眼,而后迷迷糊糊的醒来,靠着床头,略微沙哑的声音回应着。
反而是完全不同的坐在梳妆台前,身上仍旧是那身水碧色的烟水百花裙,注视着铜镜里映出来的自己那张没有任何情绪的容颜。
稍稍泛起几分的苍白,毫无神色的眼眸里,暗淡无光,但是有几缕纤细的血色,不注意看的情况下,是不会注意到的。
手腕背靠着桌子的边缘,手心紧紧的攥一起,几乎用尽全力,看起来却丝毫的不费力。
就这样一直静静的坐在这里,一动不动。
听到传来的林妈妈的声音,章嘉悦这才轻眨动着自己的眼眸,一点点回着自己应该有的神色,只是很难恢复,略微艰难的转头,沙哑而略有几分沧桑的声音道:“进来吧。”
手心的力度逐渐的散开,五指缓缓张开,一颗珠子赫然躺在那里,身上还残留着她的余温。
这颗珠子,是属于翩然的。
嘎吱的声音传来,门被推开了,林妈妈缓步而至,看到连梳妆都已完毕的章嘉悦,眼眸里泛起一抹狐疑,略有几分尴尬与担忧道:“小姐怎么早就醒来了,还都收拾好了,扶桑那丫头不知怎么了,叫不醒她。”
然而她感觉到了章嘉悦这身装扮的眼熟,分明就是昨日的,只是将这样的心思自己隐藏着,并未说出口,到底不是自己应该管的。
轻而易举的察觉到了她的疲惫,不解的事情越来越多,一直堆积在林妈妈的心口,想要询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索性直截了当的放弃了。
机械的点了点头,章嘉悦望了林妈妈一眼,瞬间低垂下眼睑,露出疲惫的神色,淡然道:“可能是扶桑太累了,扶她去屋里睡吧,叫曲儿过来。”
很好的掩盖自己眼眸里轻微的内疚与心虚,扶桑为什么还没有醒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在熟睡,具体的原因,她是知道的。
“是。”林妈妈从容道,看着章嘉悦这幅模样,不禁有些心疼,却又是欲言又止,摇了摇头。
不一会儿,束手束脚的曲儿有些胆怯的走了进来,缩了缩脖子,柔声恭敬道:“小姐。”
自上次从伏龙寺后山回来之后,自己便再也没有在章嘉悦身边伺候,一直都是扶桑在她身边,而自己同样是继续做从前的粗活。
虽然有几分的抱怨,但也很快就没有了,毕竟她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也知道自己并没有扶桑那样的执着。
好在还算安稳。
突然间被传唤,有几分的吃惊,眼眸里泛起不解的情绪,老老实实的放下手中的活计而来,规规矩矩的。
方才在门外看到林妈妈正在搀扶着昏睡不醒的扶桑时,心里已然有几分的明了。
“嗯。”反手将珠子放置在梳妆台上,确认它不会掉下来时,章嘉悦这才缓缓的站起身来,淡淡应着,再没有别的言语,直接向外走去。
曲儿立刻紧跟其后。
此刻的章太师与章夫人正在花厅里用早茶,正是章太师要去上朝的时辰,章嘉悦缓步而至,波澜不惊的容颜上浮现出几分规矩且淡薄的笑意。
对着坐在上座的两个人俯身行礼,温和道:“爹爹,母亲。”
轻易的掩饰住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有的情绪,轻垂下眼睫毛,遮挡住眼眸里泛起的一分空洞。
“悦儿怎这么早过来,”慈爱的注视着章嘉悦,章夫人保护很好的皮肤上浮现柔和笑容,和顺道,眼眸里有几分的欣喜与欣慰,忽而察觉到什么,眼睛里的光逐渐的暗淡,担忧的询问道:“悦儿脸色怎么这样难看,是不是不舒服?”
忙站起身来,走到章嘉悦身旁,拉过她的手,握在自己手里,似是宽慰一般,着急紧张担忧等等许多不安的情绪皆在这一刻袭来。
即便掩饰的再好,终究是自己的女儿,仍旧是瞒不过的。
章太师被章夫人这样的行为举止给吸引,停顿着茶杯即将要送入嘴边的动作,略有几分疑惑的抬眸注视着她们,同时胳膊缓缓放下,茶杯再度回到了原位,飞溅的茶渍落在了桌子上,盈盈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