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丫鬟也都在外间或嗑瓜子聊天,或打牌,弄得她们才像是主子般。
赵夫人看着她们是这种态度,不免气上心头,但是,几个月都是如此,她对她们说重话也不顶用了,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含泪,趿鞋下榻,到桌前拎起一个白底黄花茶壶,想倒杯水喝。
可是,她倒了半天,只倒出几滴水。
“咚”得一声,赵夫人气得将茶壶扔到地上,而茶壶滚到一双黑缎靴边停下,她惊愕地抬头看着来人,问道:“你……”
“你是冯大少爷?”
冯君尧弯腰将茶壶捡起,原模原样地在桌上摆好,冷然道:“没错,是我。”
“你是何时回的金陵?”赵夫人抚着胸口,缩了下肩膀,眼角的余光不由地瞥向门外,“你是如何进来的?你来侯府,又有何事?”
“赵夫人,你问这么多问题,我该先回答你哪一个好?”冯君尧抬眸,犀利地盯着她,而后,便道:“不如,由我先来问你一个问题如何?”
“你想知道些什么?”
冯君尧的眉心紧拢,似是想起了令他不堪重负的往事,“当年,是不是你将我母亲推下悬崖的?”
“不是!”赵夫人一口否决,神色慌张地说:“当年,我只是在去上香的时候,遇见了你母亲,碰巧一起回来而已。”
“听风崖的地势偏险,那天,又是刚下过雨,路面湿滑,所以,她跟你妹妹坐的那辆马车就不小心掉下去。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她将你妹妹拉了上来,自己掉到崖底身亡了。”
“赵夫人,你还想拿这套说辞来唬弄我吗?”冯尧冷笑道:“我已经在乡下找到之前伺候过你的贴身婢女,问过了,当年,上香回来后,其实,是你让人在我母亲的马车轱辘上动了手脚,才会出现后来的落崖事故。”
赵夫人的一双眼睛睁得老大,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冯君尧得知了冯心砚之死的真相后,是不会放过她了。无论是活着,还是死了,她都会是一个凄凉的下场。
因而,她也看透了,慢慢地平复下情绪。
“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何还来问我?”
冯君尧努力遏制住激动的心情,敛了眸中的怒色,说:“你跟我母亲交情不深,也没什么过节,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地要置她于死地,这背后一定是有人指使。而你出身高贵,能指使你的人没有几个。”
“你们家老太太一直以来,对你格外照拂。八、九不离十,就是她指使的你。”
“我知道,她跟二皇子殿下暗中勾结了很久。可当年的二皇子殿下年纪尚小,不可能会刻意去针对我母亲,只能是另有其人。”
“说,除了二皇子殿下之外,赵老太太还跟谁是一伙的!”
“原来,你想问的是这个……”赵夫人干笑了两声,继而,不住地摇头,“可惜,老太太不会将所有事都告诉我,我也不知道到底还有谁跟她是一伙的。”
话落,冯君尧眸中的怒火愈燃愈盛,几乎要迸溅而出,将赵夫人吞噬。
而看她的神情,回忆起赵老太平时的行事风格,冯君尧觉得,她说的倒不似有假,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赵夫人,你不是要喝水么?我给你。”
冯君尧从衣袖中摸出一个细口瓷瓶,拔掉红色的瓶塞,将一整瓶的毒药对准赵夫人的嘴,灌了下去。
赵夫人蹬着双腿,挣扎了一番,却是徒劳。
她的喉间翻滚着苦涩的毒药,心中顿觉悲凉。想不到,临死前,没有任何一个亲人来为她送行。
“臻儿……臻儿……”外面的赵臻还在不断地叫唤着,她听到赵臻的声音,几颗豆大的泪珠滑至颊侧。
她特别想见见赵臻,可是,来不及了,她吐了一大口鲜血在地后,便不省人事。
当丫鬟回到屋里时,冯君尧已然离去。
看到倒地的赵夫人,丫鬟惊恐地捂住嘴巴,尖叫道:“不好了,大夫人被三少爷气死了!”
一石惊起千层浪,她的叫声把其他丫鬟都吸引了过来,而后,赵家上上下下的人都纷纷往此处赶来。
云浅寒的身子不禁打颤,回眸,无助地揽住赵臻的胳膊,“三少爷,我们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