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玥就为这个乳母的命运担忧了,想来她也算是苏相公府中明争暗斗的牺牲品,也是个可怜人了。只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千不该万不该,此人竟然将主意打到了一个两岁小儿的头上来了,还想趁机把事情推到不相干的她身上来着,算是惹到了连玥了。
连玥不禁就冲着皱着眉头的卫华长公主看过去,会是卫华长公主吗?
她已经在脑海里脑补一场宅斗大戏了。
生了苏家儿子的贵妾不甘心屈居人下,身份高贵的卫华长公主又不愿贵妾一天一天做大,两个人明争暗斗,都拿着肖哥儿做筏子,一个是亲娘,一个是嫡母,这肖哥儿也怪可怜的。
也或许真的是意外?
连玥皱了皱眉头,轻轻摇摇头,又扯了扯欧阳铎,用自己自认为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欧阳铎——太子爷,啥时候能回去呀?
“不过是一个贱婢罢了,不值当毁了咱们的好心情!”靖王欧阳随乐呵呵地笑道,“铎儿媳妇儿,这贱婢方才诬陷你,不如这会儿这贱婢就交给你来处置吧。”
齐皇后也淡淡地说道:“靖王说的是,太子妃受了委屈了,想要怎么处置这贱婢来出气?”
连玥一双美眸就定定地看了靖王欧阳随半晌。
这已经是一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老男人了,不仅身材保养得没有诚和帝好,就连那一双眼睛也是浑浊不堪的,配着满脸的油光,看着就让人作呕。比他还大上几岁的诚和帝就算是满面病容,看起来也要比欧阳随精神得多了。
这样一个老男人为何今日要处处为难她?她与欧阳随好像也还是第一次见面吧?
连玥不禁就睃了身边的欧阳铎一眼,真是守着个肉骨头,什么阿猫阿狗都要来掏上一口。都是因为这个病秧子害得!不然,她一个整天待在深闺内院的千金大小姐,怎么会惹了这么多皇亲国戚!总不能是她那个便宜老爹连之祥惹来的吧?
靖王欧阳随一个万事不操心的王爷,能在朝堂上和连之祥起什么冲突!自然还是这后宫惹下来的。
不过,就连一向喜欢臭美的连玥,也不得不夸赞欧阳随这招精明得很。看似随口一说,却让连玥进退两难。
连玥不处置这个乳母吧,以后谁都能欺负到她的头上来,也会给皇室人造成太子妃软弱无能的印象来,大概也会让欧阳铎失望吧?
可她要是处罚得狠了呢,众人又都会说这太子妃心狠手辣,手段狠毒……真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苏相公这会儿气焰完全下去了,就有些尴尬,冲着连玥皮笑肉不笑地咧了一下嘴,朝着瘫坐在地上的乳母努了努嘴,道:“太子妃殿下,这贱婢就交给太子妃处置了。”
又来一个添柴火的!
连玥也回给她一个客客气气的笑容:“这个奴才犯了两个错,一是失职不察,害得肖哥儿差点丢了性命。二是栽赃陷害于我,害得我被二姑丈误会。”她停下来,看着苏相公的脸色由白转红,觉得有意思极了。
苏相公是大乘帝末年的探花郎,高中探花郎之时,正是赵氏乱党在朝中如日中天的时候,年轻时候的苏相公也是一表人才,不然也不会被御前钦点探花郎,又点了驸马爷。
即使人到中年,这苏相公也不失风貌。
可惜了,光有一副好皮囊却没有什么精气神。
连玥暗自为美色可惜了一番,指着那乳母说道:“这个奴才真是罪大恶极,害了肖哥儿还想栽赃在我身上。二姑丈乃是肖哥儿的亲生父亲,这奴才犯的第一条罪害得肖哥儿差点就丢了性命,于情于理,都应该交由二姑丈亲自处置了来解这心头之恨才是。”又把烫手的山芋丢给了苏相公。
趁着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连玥一口气将剩下的话都说完:“第二条罪是陷害了我,皇叔说是让我处置。我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侄媳妇在娘家的时候,家中下人犯了同等罪的,都被远远地卖了出去。如今侄媳妇也就这么处置了吧。还请二姑丈回到府中之后,将这种欺主的奴才给卖了吧。”
靖王欧阳随顿时就笑不出来了。
相反,欧阳铎嘴角的笑容却越来越大。
没想到他的太子妃还有这样机敏过人之处。
就算她没有话,这个乳母也是用不得的了,好听点说是会卖出去,实际上众人都心知肚明,怕是这贱婢要活不长久了。
兜来转去,他的太子妃就将烫手山芋扔给苏相公,自己又在明面上惩罚了乳母,也不会给人留下好欺负的印象来。
他不动声色地冲着连玥点了点头,连玥却得意地别过脸不看他。
欧阳铎便惊讶起来,明明刚才已经不跟他闹别扭了呀?这是又怎么了?
不过连玥到底是小瞧了欧阳随的脸皮厚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