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客气地推了门就进,见欧阳铎正端坐在长案后头,手里拿了一封信,蹙着眉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下的太师椅旁边的高几上,一杯香茶正散着热气,想来是方才吴世道用过的。
几个小丫头正轻手轻脚地收拾着,见了连玥默默地给连玥行了礼,爬起来继续收拾着方才吴世道留下的痕迹,却轻手轻脚地一点声音都没有。
连玥走过去闻了闻,摸了摸小巧的鼻尖,道:“没想到吴老先生竟然会喝蜜茶,我以为只有女儿家才喝的呢。”
“吴老先生性子跳脱,直率天真,不拘小节,一杯蜜茶算不得什么,以后相处久了,你还能找出他更让你想不到的地方呢。”
丫头们给连玥重新上了一杯香茶,连玥摆了摆手:“换一杯蜜枣茶来。”她是吃不惯清茶的,总觉得香是香,但尝在嘴里到底是有一丝苦涩了。
“太子爷怎么忽然见起幕僚来了?”
太子府里除了太子詹事周淮海,医官黄和才,还有几个幕僚,其中连玥知道的就有江北名家吴世道、江南叶家的嫡支叶吾秀、西北廖家的廖昌英,还有一位徐梦德,据说和宫中的徐太妃沾着点远亲。再有一个就是齐程了,是太子府中的侍卫长。
可连玥自从嫁进了太子府,就只见过齐程整日里跟在欧阳铎身边,从来没见过欧阳铎召见幕僚们,想来是生了什么大事儿了,难道说,跟昨天李老三受伤之事有关?
“爱妃在丞相府的时候也从来不听右丞相的话吗?”欧阳铎不答反问
“恩?”连玥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妾身不明白太子爷所言何意,还请太子爷明说。”
“爱妃的记性还真是差劲。”欧阳铎指了指长案旁边的一把玫瑰圈椅,示意连玥坐过来,“爱妃是个福星,才嫁过来,本宫的身子就好了很多,诚如岳丈大人所言,这个时候不为自己的将来筹划,难道要等着江山拱手让人,才想起来要为自己谋一条保命之路吗?”
连玥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什么叫她是福星?明明是她付出了辛勤的劳动,细心为欧阳铎这个病秧子治病,才让他恢复健康的好不好?什么时候都要扯到福星不福星上去,一点都不重视她这个医生的功劳。
“那妾身就提前恭喜殿下了。”连玥嘴角带着笑,忍住心中的好奇,不去看欧阳铎手中的信纸,眼珠子转了转,将此行的来意咽下了肚,转而提起了李老三:“不知道三哥的伤势如何了?”
“黄和才守着呢,四更天的时候醒过来一次,看着没有什么大碍了。”
“可曾过热?”在这种医疗落后的时空,身上受了那么重的刀伤,最害怕的就是感染了。
“这倒没有。”欧阳铎看了一眼神色有些担忧的连玥,“放心吧,李老三是在刀口上过日子的人,身子壮实得很,从前也受过比这个还要严重的伤,最后都挺了过来。何况,经过你这位神医的治疗,难道还好不了吗?早晨醒过来,就将他挪到客院去养伤了,本宫命黄和才守着呢。万一有个什么事,立马就告诉你了。”
连玥眨了眨眼睛,干嘛对她解释得这么详细?
“太子爷,三哥……是因为什么受了这么重的伤呀?”
欧阳铎起身,扭动了多宝阁上的一个玉瓶,只听机关扭动声响之下,墙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小暗格。欧阳铎示意连玥将小暗格里面的一个木匣子取了出来。
连玥当着欧阳铎的面儿将木匣子给打开,见是几株染了血的百川草,忽地就明白过来了:“三哥昨天是来给殿下送药材,在路上遇到歹人了?”
“正是。”欧阳铎点点头,从中拿出一株百川草,用绢帕将上面的血迹仔细清理干净,面色阴沉如水,“齐程昨个儿回来了,好在那人的手果然伸得不算太长,竟然就真的让齐程买到了药方子上的药材,且都置办齐全了。只可惜,让李老三白受了这趟罪。”
“是齐程救下了三哥?”
欧阳铎仔仔细细地将百川草一株一株擦干净,重新整整齐齐地码放在匣子里:“不错,齐程带着人将要回太子府,就在太子府东边的巷子里遇到了几个黑衣人正围攻李老三,便救下了李老三。红灯会筹集的药材是全都被人抢光了,齐程也没有抓住个活口,竟然让这帮人给跑了。”
看着欧阳铎咬牙切齿的样子,连玥不禁有些为齐程担忧起来:“太子爷,您别着急,这种事情都是事先筹划好的,咱们没有准备,也怪不得齐程。想来他们日后还会有所动作,咱们只要谨慎一些,必然不会再中了他们的招了。”
“太子妃说的是,是本宫急躁了。”
让连玥惊讶的是,欧阳铎竟然第一次没有讽刺和反驳她。
欧阳铎今天不会吃错了药了吧?
“爱妃这么看着本宫做什么?”欧阳铎下意识地抹了抹脸,难道是今儿早上扫雪和茗茶这两个小兔崽子没有好好服侍他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