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玥翻了个身,瞪着外头如水一般明亮的月光,怎么都睡不着。闭了眼,老老实实地数羊。迷迷糊糊和数错了一只,又从头再数。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感觉身边好像暖和起来了,便理所当然地往这温暖的源头靠了过去,嘴里还嘟囔道:“好冷呀……”
身边的人楞了一下,缓缓伸出手,将连玥抱了个满怀。
“妈妈……”
“什么?”欧阳铎凑近了连玥,却只听清楚连玥嘟嘟囔囔地骂道:“该死的欧阳铎,对我那么凶……”
欧阳铎愕然,随即又苦笑着摇摇头:“本宫是得对你凶一点,不然哪天你被人害了都不知道。”
第二日清早起身的时候,连玥就知道不好了。到底是昨晚有些任性了,头没绞干躺下就睡,这会儿就有些鼻塞头疼了。
她已经算是起来得晚了,外头回事儿的婆子都到了。
连玥在春末和夏依的服侍下,赶紧梳洗了,又随便扒拉了几口粥,就听回事儿的婆子们说话。
太子府外头的庶务都被李福管着,连玥平日里很少见这些回事的婆子们,今日见,也是为了晚上的宴请。
听着婆子们七七八八地回着事儿,连玥连喝了几盏茶,才将困顿赶走。又领着丫头婆子们去了临波亭和照影阁,看了四处的布置都妥当了,累了个够呛。
偏巧大厨房的管事媳妇跟重阳的悄悄话还让她给听了个正着——那苏妇好昨个儿果真让小丫头去大厨房要了热水了!
连玥也没有心思用午膳了,随便吃了块点心,就说要午睡。
一觉睡到傍晚时分,端午约莫着客人都要上门了,慌忙将连玥喊了起来。
几个丫头七手八脚地给连玥收拾停当了,就听有人来报,说是宋太傅和宋夫人都到了大门口了。
连玥就领着丫头去垂花门等着。
就见几辆青布小车停了下来,一个头胡须全白了的老头儿从当先一辆小车里钻出来,欧阳铎从后头一辆小车里出来,赶上前来。
那老头儿有些严肃,不知道在和欧阳铎说着什么,一向高傲冷清的欧阳铎在这老头儿面前就跟小学生一样,老老实实的。
连玥紧走几步,还没到老头儿跟前,就冲着老头儿盈盈一拜:“玥儿给宋太傅请安。”执的是晚辈之礼。
宋太傅身子一侧,只受了连玥半礼,又给连玥还了礼:“臣见过太子妃,给太子妃问安。”回的是君臣之礼。
欧阳铎就在一旁笑道:“太傅无需客套,太子妃与本宫是一样的。”
连玥也赶紧冲着宋太傅一脸讨好地笑。
最后一辆小车里就下来一个老太太,连玥便知道这是宋夫人了。
那宋夫人也乖觉,没等连玥行礼呢,就拉了连玥的手,笑道:“早就想过来看看太子妃了,又怕太子妃忙着照顾太子爷,没空儿理我这个糟老婆子。”言语之间很是亲切。
连玥也跟着笑道:“太子爷身子骨儿康健着呢,我年龄小,不懂事,平日里都是太子爷在照顾我呢。”
宋夫人就拍着连玥的手,笑道:“太子爷懂得谦让,是好事儿。”
内院里就换了几个婆子抬着轿子,丫头们伺候了宋太傅和宋夫人上了轿子,那宋太傅就探出头来,嘱咐欧阳铎:“你不用陪我,留在这儿等你岳丈吧!”看了看连玥,微微压低了声音,“你岳丈这个人好面子,你在这儿等着,他心里就高兴了。”
连玥低了头抿嘴笑,这老头儿倒是有几分意思。
宋太傅和宋夫人刚进去,连之祥和孙氏就到了,一同来的还有连恺和连珏。
孙氏拉着连玥的手,很是不好意思:“小恺和珏儿都吵着要来看你,我和你父亲没有法子,只得将这两个猴儿给带了过来。”
也许是连家大小姐的潜意识在作怪,看到连家人,连玥总是有一种打从心眼里浮上来的亲近感。
她挽了孙氏的手,头也靠在了孙氏的肩膀上:“母亲说什么呢。都是自家人,他们要来看长姐,谁还能拦着他们不成?”
连家大小姐从前很少有对孙氏表现出这么亲昵的时候,孙氏眼眶儿都有些红了,拉了连玥的手,半晌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