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说说笑笑就到了蓬莱宫,这回是从蓬莱宫的正门进的,堂而皇之地穿过虽然无人居住却不显寂寥的琼瑶宫,到了后头的千羽宫。
千羽宫中的星辉殿正闹作一团,清明霜降几个人都围着庆城公主,好说歹说地劝庆城公主喝药。
连玥进来的时候,正好就看见庆城公主抱着大迎枕,穿了小袄,在大炕上滚来滚去。
“哟,这是谁家的小猴儿,怎么这么不听话?”
一屋子的人都过来给连玥等人行礼。
庆城公主把脸埋进了大迎枕中,瓮声瓮气地道:“嫂嫂要是过来劝我吃药的,那可就不必来了。”
莲房姑姑就训斥庆城公主:“殿下又在说什么孩子气话!”
庆城公主便抬了头,素白的一张小脸,可怜兮兮地招人疼:“我可不要吃那什么药!苦也苦死了!好不容易吃点好的,混了药味儿,一张嘴就是满嘴的苦,我还不如病死算了!”
莲房姑姑急了:“殿下又浑说!”
誉王也板着一张脸:“兰章很该得一次板子,张长记性,看以后还敢不敢胡说了。”
庆城公主朝着誉王扮了个鬼脸,拉了崔元秀和连玥上炕:“炕上暖和着呢。”
连玥皱了皱眉头,这都进了六月份了,庆城公主的一双手还是这么冰冰凉凉的,这大炕还烧着火墙呢,一进屋子就是一股子热气扑面而来,屋里头伺候的清明几人已经换上了薄纱衫,庆城公主却一点都不热。
诚王已经脱了外头的罩衫了:“哎呀好热!”
庆城公主连忙叫人去熄了火墙,又开了窗透气:“我这屋里头要比外头闷热些,哥哥们在里头脱了衣裳,出去的时候可记得穿严实了,别吹了风。”
谷雨给连玥等人上了茶,又问庆城公主:“这熄了火墙就冷了,殿下穿了小袄子吧?”
庆城公主点点头,立春就去翻了件半新不旧的小袄子给庆城公主披上了,又让庆城公主靠着还热烘烘的间壁坐了。
人多起来,庆城公主的兴致就上来了:“哥哥们今儿个不读书了么?”
诚王灌了一大口茶水,笑呵呵地道:“上书房就我和五哥两个人,我们说了要来看二妹妹,先生就同意了。”
庆城公主皱了皱眉头:“这可不好,哥哥们总逃学,让父皇知道了,可要挨板子了。”
诚王就做了个鬼脸,誉王又狠狠地瞪了一眼诚王。诚王马上规规矩矩地坐好。
连玥看得有趣儿,拉了庆城公主的手,暗中给庆城公主仔仔细细地诊了脉,心中大震,面上却不动声色,还朝着莲房姑姑问起了庆城公主的饮食:“我写个药膳方子给姑姑吧,兰章的身子骨儿太弱了,她既然不爱吃药,姑姑就做了这药膳给她吃,也是一样的,还要比汤药好一些。”
莲房姑姑自然满口答应。
小寺人抬了炕桌上来,清明和跟着进宫的重阳伺候连玥笔墨,就在炕桌上写了个几个药膳方子。
活泼好动的诚王凑过去看了一眼,夸赞道:“二皇嫂写的一手好字。”
连玥抿了抿嘴角,笑道:“你二皇兄说我写的不好呢。”
庆城公主也凑过来看,啧啧道:“二皇嫂这字写得不错了,二皇兄简直就是吹毛求疵。”
连玥想起欧阳铎曾经说过,孝贤皇后是个书法大家,想来庆城公主也有些这方面的天分,心里便有些得意,写完了,就吹了吹墨汁,递给了莲房姑姑:“姑姑照着这方子上的做,等兰章的身子调理好了,有些病才好慢慢地去治。”
连玥说的也是实话,方才她仔仔细细地给庆城公主诊了脉,已经确诊庆城公主就是中了毒了。虽然她并不知道这毒到底是什么毒,但以庆城公主现在这个身子骨儿,想要解毒怕是会要了她的命去。
本来还想等着春会的时候给庆城公主诊脉的,这下子可好了,直接就这个时候诊了,也不用再往后拖了。
庆城公主连忙抱着连玥的胳膊,讨好地笑道:“嫂嫂既然给我开了药膳方子,那今儿个这汤药……”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连玥,看得连玥心里头都软成了一滩水。
前世她也算是大龄女青年了,那会儿就想着要是生个孩子就生女儿,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嘛,生了女儿就给她当成洋娃娃一样打扮起来。
如今看到了庆城公主,连玥心底里就又活泛起来了,要是将来生个庆城公主这样的女儿该有多好。不免又想起欧阳铎曾经评价她,慈母多败儿,嘴角就勾上了一丝笑容,看着庆城公主期待的眼神,坚定而残忍地道:“不行,药膳要吃,这汤药也要喝。”
庆城公主顿时就耷拉了一张小脸,旁边的崔元秀就“噗嗤”一声笑出来了:“又不是毒药,兰章也不是小孩子了,推三阻四地有什么好?”
庆城公主没好气地白了崔元秀一眼:“表姐知道什么?这药这么苦,对我来说,可不就是毒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