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自家小姐越来越阴的面色,小顺子倏地住嘴,“小的错了。齐王爷都不揭穿,小的还那么笨,拆自家小姐的台。”自罚地拍了自个一个巴掌。
君佑祺脸上浮起不在意的笑,“云儿能记得个**不离十,也很不错了。无妨的,无妨的。”心下有点失落她一个也没说中。心中也觉得怪异,她不像是个没有把握,却放大话的人。或许,她并没他想像中那么强大,毕竟,她只是一介女子。
她眼眸微眯,神色稍窘,大约是觉得自己放了大话,故意换个话题,“齐王爷把太子送回去了?”
“嗯。”君佑祺点头,“本王亲自送了太子皇兄回他府上,才过来找你。”盯着她绝色的容颜,深怕少看了一眼,“就是想看看你。”
“你也看到了,请回吧。”她客气地比了个请的手势。
君佑祺的笑容有过一丝的僵硬。她的态度突然变得客气了,让他觉得无所适从。或许真如母妃所说,她其实是个隐藏得最深的人,之前斩钉截铁的拒绝,是在玩欲拒还迎的把戏,钓钓他的胃口?
等他真的倾了心,齐王妃的位置怎么也跑不了?
“云儿,你都没让本王滚了。”他笑容很快又回到脸上,“是不是开始喜欢本王了?”
“当然不是。”她面无表情地摇。
虽然在拒绝,她的眼神却没有以前那么狠得不留一丝余地。也许是觉得自己的努力还不够,不知道为什么,不希望云儿真那么快接受他。
不,不是。
是希望云儿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女子,永远不会为权势所动容。云儿的态度缓和了,他还失落,是明白,现在的她根本不是真心喜欢自己,如果她就那么接受他,无关情爱,那么,还剩什么?
又只剩了权势利益。
他脸上失落的表情闪得很快,几乎是从头到尾挂着纨绔不羁的笑容。
凤惊云还是没错过他脸上的失望,“齐王爷,你该走了。不然我又会叫你滚。”
在你真心喜欢上本王前,真的希望你一直叫本王滚。他唇角漾过一丝苦涩,“云儿,本王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那就先走了。”
等他走了,小顺子还一直往门外看,“小姐,齐王爷似乎有点那什么……具体的小的说不出来。”
“他在失望。”
“对,”小顺子点点头,“就是失望。是对您……”瞅着自家小姐美丽的脸,“齐王爷也真是的,您不就是答个题不对。他有什么好失望的。”
凤惊云淡然一笑,“来福客栈帐本,第十页第十行写着:中午有一桌客的两名客人醉酒闹事,掀翻邻桌酒菜,陪偿八十两,客栈重新上菜。当日营利九百九十六两八钱。”
小顺子翻开帐目瞪大眼,“小姐,您真神,第十页十行说得一个字不差,营利额一钱也不多、不少。”
她又道,“十间茶行,刘冬掌柜所管的帐,十八页五行写着:伙计李四请假五天回乡探母。当日茶行进了一批货,不但无营利,进货花了三千两。”
“哗!”小顺子拿过另一帐册一对,惊叹一声,“小姐,您真是太神了,完全正确!您还真的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啊。既然您能准确说出来,为何在齐王面前故意说错?”
“他知道我不喜欢他。”她面色无澜地说,“我对他的纠缠很厌烦。曾经答应过不杀他,也懒得让他生不如死。为免他总追着我不放,唯有让他失望。”
“小的明白了。”小顺子说道,“齐王对您的评价肯定很高,您是要降低在他心目中的印像。让他觉得您并非他想像中那么好。他要是一失望,自然不会缠着你了。”
她轻笑了下,那眼神是认了。
“可是……”小顺子觉得不妥,“天下女子想博得齐王的亲睐还来不及,您方才的做法,会让齐王觉得您说了大话,不能过目不忘,却还信誓旦旦。您明明有这本事。让他白白误会了,会不会太不划算了?”
“只讲结果,不讲过程。”她站起身,“下一步,我会让他更加失望。”
“齐王爷也真是的。”小顺子哼道,“这样就对小姐失望,真是太浅薄了,还走得那么匆忙。”
“不是很好?”她微勾唇角,“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唉……”小顺子挠了挠脑袋,“其实小的还是希望齐王爷能坚持到底,能够憾动小姐的一颗真心。毕竟依齐王爷的条件、人品家世,真是上上之选。只是小的又觉得齐王爷心机太深沉了,根本不像表面上那样玩世不恭。”
“不是你该操心的范围。”
“小的是不想操心呐。”小顺子一脸委屈地瘪瘪嘴,“小姐您是不知道,夫人老是在小的耳边叮咛,让小的留意小姐身边有无家世、品格统统优良的男子,夫人急着给小姐找夫婿。这几天夫人去将军府照看魏将军了,小的的耳朵才稍微清净了些。”
“走吧。”凤惊云充耳不闻,禁自朝外头走。
“小姐,您是要去哪儿?去将军府么?”看样子小姐真是一点儿也不关心自己的终身大事,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我也想静一下。让掌柜安排间后院清静的厢房。”
“是……”
三天后,太子府其中一间厢房内,奢华的大床上,躺在床上的君承浩睁开了双眼,入目的是母亲辰妃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打盹儿。
辰妃眼窝微陷,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绾着高髻的头也有些许凌乱,眼角鱼尾纹深深凹陷,头也掺了不少银丝,哪有平日身为太子生母,辰妃娘娘的高贵?简直憔悴无比。
君承浩刚毅的脸庞浮起几丝不忍,嗓音沙哑,“母后……”
辰妃立即惊醒,眼中满是喜悦,“浩儿,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双手合十,眼冒泪花,“你昏迷了三天三夜,总算醒了!上天垂怜、上天保佑!”
“太子殿下能醒来,是臣等之福,我朝之福!”辰妃身后不远,跪着的二十名御医齐出声。所有御医都松了口气儿,不用掉脑袋了。
“这是……”君承浩扫了房内所有人一眼,除了御医二十名,还有两名随侍的太监、四名宫女、以及侍卫张晋。
“你伤得极重,连太御都说可能无力回天。”辰妃提起来就直掉眼泪,“本宫命太医署的御医统统前来为你诊治,留下了二十名随时看顾,治不好你,本宫要整个太医署都陪葬!”
望着母妃短短三天,比平常老了好几岁的脸,君承浩不由有几分感动,“儿臣让母妃操心了。”
“傻孩子。”辰妃伸手慈爱地抚了下君承浩的脸,“你是本宫唯一的儿子,本宫不为你操心,为谁操心?”泪水簌簌往下掉,“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可叫母妃怎么活?”
一旁随侍的太监小禄子恭谨地递上一抹方巾,辰妃取过绢帕拭了拭眼泪,“快!快帮太子把把脉,看看他的伤怎么样了?”
一名御医诊断过后,拱手一辑,“回娘娘,太子爷只要醒了,那就是渡过危险期了。”
“浩儿多久能痊愈?”
“回辰妃娘娘,只要按时换药,好生休养,两个月后即可基本痊愈,要完全好,恐需三个月到半年。”
“那么久?”辰妃稍稍放下心,只要儿子醒来,比什么都好。
“只是……”
“只是什么,一次说完。”辰妃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太子殿下身上的刀伤太深太重,会留下疤痕。”
“没办法去除?”
“回娘娘,伤口深可见骨,微臣调些药膏涂抹,兴许能淡化一些疤痕。事实上,太子殿下伤得那么重,能保住性命,已经是奇迹。”
“唉。”辰妃叹口气,君承浩不在意地说,“无碍。本宫堂堂一个男子,伤疤在身上有何要紧。”
“也罢。”辰妃又扫了眼跪了一地的御医,“都杵着干嘛?一个个都帮太子瞧瞧……”
御医排着队为太子把脉,到第三个的时候,都是差不多的诊断结果,君承浩皱了皱眉,“够了。”
御医们这才又排队站回原位。辰妃出声对着一帮子御医说,“暂时没你们什么事了,留下两人留居太子府候诊,你们也辛苦了。统统重赏!”
“谢辰妃娘娘!”一帮御医作揖。心下感叹,差点掉脑袋到获赏赐,真是大悲到大喜啊,御医这差事真不好当。
“除了侍卫张晋跟小禄子,其余的都退下吧。”辰妃又道。
“是。”
一票人离开房间后,君承浩想起身,因伤势严重,有心无力,辰妃亲自扶他坐起来,拿一个枕头让他靠在背后,小禄子侍候太子用完膳食后,辰妃才神色凝重地说,“浩儿,此次究竟是谁想要你的命?”
“儿臣昏迷前,听到了十皇弟的声音。”
辰妃敛眉,“是齐王亲自送你回来的。本宫派人撤查此事,你出事的那条大街名为坊前街。之前街上的店家、住户全被人打昏集中在几所房子里关了起来,一一盘问过,都说不知生了何事,事后又莫名其妙被放了。事时逃走的路人也问不出个所以然。街上一共有六百名刺客身亡。漫地的尸,七零八落,一个活口也没有。如此众多的刺客,你能活着,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
“三天前,儿臣秘密去郊外的松元阁接见几名大臣,商议要事。岂知回程的路上,经过坊前街中伏,跟随的两名仆人杨轩、李久都当场被刺客杀死了。李久经常随本宫外出,为免他被人认出,威胁到本宫的安全,本宫还让他易了容的。原以为行踪隐秘,没想到……”
侍卫张晋单膝跪地,“本来那天小的也跟着太子的,太子让小的临时去办另一件差事,小的未能护驾,罪该万死!”
瞄了眼张晋布满血丝的眼睛,看他憔悴的面容也肯定好几天没睡了,君承浩摆摆手,“不关你的事。就是你当时在场,也不过是多死一个人罢了。”
“仵作验过尸后向本宫回复说,刺客中有五百四十名是死于中毒,而且是一瞬能让人毙命的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