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他快些醒过来,希望自己能倾尽所能,好好照顾他,希望若有天他能醒来,他们能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一辈子都无悔。
希望是无悔啊。可还是悔了。
还是在短短一年的时间,她就悔了。
到底,谁才是背信弃义的那一个?
无名指,她的唇就像被火烧过一般,贴在深蓝色的指环纹身上,让十指连心的效应把指上灼烫的疼痛传到心间。
到底是不满足的,走了就走了,不就是想让他断了念相,才走得那样干净的吗?
如今人家不再留恋,她倒是在这里悲伤了。
终于,和他在一起生活久了,她也矫情了起来。
肩膀上被人轻轻的拍了拍,申青转过脸上望着韩继礼,近春的气候,毛衣都是带着春天气息绒绿色,看得人,心头痒痒的,围一条围巾,他一向都打扮得很时尚,整天跟个明星似的,她以前就不喜欢他天天弄得那么漂亮,总觉得他身边会有很多花啊蝶啊的东西。
桃花眼里没有看到过忧愁,她羡慕他,羡慕他不会像她一般萎靡不振,“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找店址吗?”
韩继礼蹲在石沿上,看着申青眼角的泪渍,伸手替她抹掉,出去玩了没几天,她就说腻了,感觉没什么特别,要回马赛。结果一回来,她就喜欢坐在码头,看天看海,只朝着一个方向,“嗯啊,找到了。”
申青笑了笑,并未觉得尴尬,她在韩继礼面前,似乎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尴尬,抬起袖子揉了揉眼角,“怎么样?”
“我觉得那个小酒吧还不错,现转的,里面什么都有,包括驻唱,乐队,我听了一下,感觉很不错。”
“晚上咱们去玩玩,看看到底如何。”
“好呀,晚上你想吃什么?”
“中国菜啊,受不了这边吃的东西,感觉对不起自己的嘴和舌头。”
“行,晚上给你做个烤饺,再弄个青椒牛柳,再弄个汤,一个素菜,我们两个人够了。”
“必须够啊!”申青侧看着韩继礼,脸上的笑容放得很大,明明是那么晶亮的眼睛,像蒙了一层薄薄的雾,有什么光芒被云层或者雾层挡住了,光芒就在后面。
韩继礼从海城的富家公子,追随她到G城几年时间,学会了烧菜,总是说烧点什么新东西给她吃。
裴锦弦不会烧菜,但总是要求她烧,而对于烧菜,她永远都没有韩继礼这样的热忠劲。
可是造化弄人,她恨不得马上对眼前这个青梅竹马的哥们产生男女之情,恨不得马上!
如果产生了,她就真的解脱了!
韩继礼看着申青的眼睛,他很想伸手过去,把她眼里的雾给驱散掉,她脸上有笑,眼里却没笑。
马赛很美,节奏也缓慢,其实是一个很适合调节情绪的地方,但他知道,她的情绪,也许不是这个地方能调的。
“怎么了?又不开心了?”
“还好,我今天想去找个医院把手上的纹身洗掉。”
“纹身?”韩继礼看着申青的无名指,背上像被人猛敲过似的,伸手便撑到地上,在申青边上坐下来,拉过她的手,看着四叶草组成的纹身,一枚指环。
这是她为了坚定自己照顾一个植物人的时候纹下的,她说她这辈子都不会拿下来,除非把手剁掉,她会坚持下去。
如今,她说要洗掉。
洗掉这个唯一从G城带出来的指环,意味着重新开始吧?
他小心翼翼的开口,“舍得吗?”
她矫情的引用别人说过的话,“有舍,才有得。”
韩继礼叹了一声,“Chryl,你变了,变了很多,现在已经不在G城,你可以做回以前的你,可以大胆的出去玩,穿短裙,穿热裤,穿抹胸,穿皮裙,不会再有人说你什么,只要你觉得快乐,我不会对你有任何要求。”
申青摇头,这么好的男人,她要何时才能接受?抽回在他手中的手,双手撑在身两侧的石面上,摇晃着脚,用一种轻松释然的口吻说,“继礼,我觉得现在的我,就是我自己,只不过是我长大了,无法再像四年前那样无法无天,跋扈得不顾他人感受去做一些只任自己舒服的事,以前的只是青春年少时的一个片断,如果我到六十岁还那样,我的人生不就是垃圾了吗?人怎么可能永远都做最张狂那个年纪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