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公公小心翼翼的捧着药碗,低着头,弓着腰走到皇上面前,陪着笑脸低劝,“皇上,该喝药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皇上这两天的脾气越大了,落了好几个小太监,整个勤政殿侍候的人都战战栗栗,生怕下一个倒霉的会是自己。就连魏公公,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小心。
皇上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头,“喝药,喝药,喝来喝去这么多天了,一点用也没有。”话里虽是抱怨,却还是端起药碗一口气喝了。魏公公忙端过来一碟蜜饯,皇上拈了颗送入嘴里,压了压嘴里的苦味。
喝了药,皇上一般都会眯一会,魏公公领着小太监刚准备下去,就听到大殿外吵吵嚷嚷有人在说话。“去看看,什么人在外喧哗?”魏公公沉了脸,见皇上已经闭上眼昏昏欲睡,忙压低声音吩咐。
小太监忙轻手轻脚出去,也不知见了说了什么,总之外面的声音低了。少时,小太监回来,魏公公忙摆手带着他出去,两人到了外殿,小太监才低声说道,“是淑妃娘娘给陛下送补汤来,被人给挡住了,淑妃娘娘不高兴,骂了两句。”
魏公公脸色越不好,低低嘟囔,“九殿下是为了陛下的身体着想,你这猴崽子不知道不要胡说。”说这话,也不知是不是给自己宽心。
小太监不敢反驳,诺诺的应了,悄声退了下去。魏公公冷眼看了看殿外守着的侍卫,好多都是陌生脸孔,一个个冷着脸,谁的账也不买。除了淑妃,静妃,容妃也都被挡了回去。
这九殿下是从哪里找来这么多的人?
魏公公觉得有什么不对,可他一个内侍,又不敢多言,只是更加谨慎的伺候好皇上。皇上已经基本不理政了,九皇子也全权处理朝务,除了每日里的问安,他很少到勤政殿来。
皇上一直希望九皇子可以独当一面,如今他初具储君模样,魏公公却觉得心里怪怪的……
宫里的情形,早有暗卫传回太子府。
“九皇子的两个师傅是什么来路?”贺兰雪将手中的纸条点燃,沉思了片刻问。
“暗卫查不出,九皇子六岁时突然冒出来,瞧不出师承,不过武功很高。”南宫墨有些遗憾的道。太子也让暗卫查探了不止一次,却始终查不出两人的确切身份,加上两人很少出现,慢慢也就忽略了。
“是人总有踪迹可寻,以前或许是方向不对……”有什么在贺兰雪的脑中一闪,只是思虑太快,她完全没有抓住。
南宫墨同意的点点头。
日子一天天过去,宫里宫外,京城内外,许多人许多事都在悄然生着变化。这种变化,有的人注意到了,有的人混不在意。也有的人注意到了故意装作不在意,京中的一切,都在不经意间变了模样。
转眼间,就到了太子出殡的日子。
天空阴沉的像要下雪,冷冽的北风刮动两侧的白幡,呼啦啦作响。
黑色的棺帛在被八名侍卫缓缓的抬出大门。大门外,早就站立了黑压压的人群,看到棺木出来,都自的跪到地上,有不少人呜咽出声。
棺木后,贺兰雪和纳兰若雨一身孝衣紧紧跟随。两个人都低着头,使人看不清表情。
烧了灵堂前的稻草,点了纸做的仙鹤,侍卫将棺木放上灵车,灵车缓缓启动。
贺兰雪和纳兰若雨身后,是太子府的侍卫和丫鬟,他们都流着泪,默默的跟着灵车。许多官员都侍立在两侧等候,看到灵车出来,也悄悄跟了上去。这其中,有三皇子四皇子,丞相,几位尚书,将军……
街道两旁的百姓,都自的随到送葬的队伍中,去送他们心中最尊贵的太子殿下最后一程。慢慢的,队伍越来越长,人也越来越多……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飘下了第一朵雪花,渐渐的,越来越多,继而铺天盖地!白幡,白衣,白雪,漆黑的描金棺木,都在这天地间添上一抹沉重,压抑而苍凉……
贺兰雪的眼眶突然红了,在知道那个人不是轩辕泽的时候,她就很少流泪。可这一刻,她的眼泪却再也止不住。曾经的轩辕泽有多么的尊华,现在的‘他’就有多么的凄凉。他的凄凉不是他的身份到底有多尊贵,而是他一直期盼的那份得不到的父爱,至此,终离他越远……
就如‘他’此刻能躺在这棺木中,也是他那位父皇狠辣的手笔一样,他从小到大的祈和盼,也早已在那经久的算计刺杀中消磨殆尽。可贺兰雪知道,他终是想要那份疼爱的……
贺兰雪漠然的看着脚下的路,听着身边纳兰若雨嘤嘤的哭泣声,眸中渐冷。
“公主,瑞王爷不在。”突然,南宫墨的声音响在她的耳畔。
“让人盯紧宫里,务必要保护好皇后娘娘。”贺兰雪也回以传音入密。
轩辕瑞当然不会在,他的人怕是早已埋伏在宫中各处,只等着一声令下伺机夺宫呢。轩辕湛早就放出风声,只等着太子下葬,尘埃落定,就对轩辕瑞难,他自然不会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