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似乎被惊到,纷纷停了动作转身去看声音的来源。花凉城也微微睁开了眼去看那人,穿着银紫色绣了祥云的长袍,手中拿着个白色的拂尘。
应当是公公的头儿。
果然,那些个宫女太监纷纷行了礼,道过万安也便都退了。
那公公这才转身朝祺嫔行了一礼,声音却不卑不亢不带一丝尊重:“祺嫔娘娘,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就该守什么样子的本分,不该我们管的我们就别管。管他新仇旧恨,总有天道来惩处。若是为了不该做的事不该辱的人而逞一时之快,误了自己可就不好了呀。”
祺嫔脸色白了一瞬。
她认得这位是谁,自也是知道这人是谁身旁的人。
“是……是皇上叫公公来的?”
公公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那娘娘想怎么想便怎么想好了。只是杂家想告诉娘娘一句忠告。”
祺嫔垂眼看了看一身脏污的花凉城,才转眼去看他,声音带了冷意:“公公请说吧,祺嫔自当铭记在心。”
公公拿着拂尘挥了挥,跟在他身侧和祺嫔身侧的宫女太监就都退了下去,那公公这才道:“这个人,你是惹不起的。不是以前惹不起,现在你也惹不起。”
祺嫔脸色大变,怔怔然的竟是重心不稳,一连后退了好几步直到扶住身后的宫灯才将将站住了身子。
她单手抚上眼。
“本宫的父亲死在为皇上平定流言的路上,本宫的哥哥死在这女人的狂妄上,想着皇上一定会因此对本宫怜惜不少。可本宫也清楚的知道,在花凉城被贬为奴的时候就知道,皇上这招不过是为了护她。可本宫就是不信,一直在想,这女人害死了这么多条人命,皇上怎么会放过她呢?即便是不看在本宫,看在南王朝无辜死去的十万条人命上,皇上也会杀了她的啊。毕竟皇上最爱的就是皇位就是江山,如果不杀她江山肯定会乱的。可如今本宫不得不信,他其实根本就不在乎那十万条人命。”
祺嫔吃吃笑出声来:“他在乎的,应当只是自己想在乎的。”
公公只是一脸怜悯。
祺嫔捂住眼慢慢转过身去,一步一步走的踉跄,像是一个年迈的老人。她走的越远,笑得声音越大,一路惊起了屋檐上静憩的鸟儿。
因为祺嫔是在转身之后才把手放下来的,所以那公公并不知祺嫔是在哭还是在笑。
不过听这声音,不会是笑吧。
公公深深叹了一口气,在这帝王家里,哪会有什么真正的怜惜独宠呢?他转过身想去询问花凉城如何却蓦然现花凉城不见了!
脏东西扔了一地,唯独不见花凉城了!
这走道这样长,花凉城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呢?他竟然丝毫没有觉!若是这位丢了的话,皇上还不得撕了他呀!
“娘娘?娘娘?”
一路疾行,风声飒飒落在耳边。
是谁?是谁抱着她?
神志还不大清晰,花凉城只觉得眼皮似有千斤重,无论怎样都睁不开。随即而来的是彻骨的冷转眼又是蚀骨的热,翻山越岭透过光阴而来,像是要将她生生溺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