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此时的脸色已经泛白了,对面是自己的儿子,可是他回京后最先来请安的却不是她,此情此景,让她情何以堪,她站起身向佟秀珊微微福了福身,“萱德向壳贵妃问安。”
萱德的表现佟秀珊显然不满意,径直走到上暖炕边坐下后说道,“今儿个胤禛来给本宫请安,之后说要到这儿来给你请安,我想着没了温宪你也挺难过的,便同胤禛一同来看看你,可真是没想到啊,德妃对我们佟家的人竟这么怨恨。”
“萱德不敢。”德妃嘴上淡淡地说道,只是心中暗想着,她不该有怨吗?她的儿子俨然成了佟家的儿子,她不该有恨吗?她的女儿未嫁王公嫁给了一个无公无爵的佟家人,还落得婚姻不幸,只是她的怨与恨是无处可泄的。
“德妃啊,你不说我也知道,不就是怪我们安颜冷落了温宪公主吗?这我都听说了,可你听说你的宝贝公主很娇纵吗?我以前常想公主怎的就看不起我们家安颜呢?我们佟家好歹也是大清的重要朝臣啊,而我姐姐也是先皇后,我呢好歹也是个贵妃,今儿个见到了德妃,我才知道啊,母女连心嘛,胤禛,你说你母妃是不是有点儿过分啊?”佟秀珊望向立于舜安颜旁边的胤禛。
胤禛此时真是有些尴尬,好歹是自己的亲额娘自己总不好说额娘的不是,但是不管怎么说额娘得罪佟家人就是不明智的事儿,何况先皇后和悫妃都待他如己出,额娘的出身也不好,自己的儿子被佟家疼爱她也当感激才是,想到这儿,他轻声说道,“温宪也不是安颜害死的,额娘确实不该怪罪安颜。”
萱德看着眼前的儿子,是如此的陌生,她有时候都怀疑这个孩子的身体里是否有流淌着她的血,她苦涩地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佟秀珊见萱德始终不讲话,也甚觉无趣,毕竟她在这宫中现在只有荣妃一个敌人,她不想和更多人结怨,便笑着说道,“好啦,本宫知道,德妃是失了爱女心里难过,需要找个人来泄一下,安颜是额驸嘛,受这些也是应当的。”秀珊转头望向萱德,“你看,胤禛是我和姐姐疼爱的阿哥,温宪是我们佟家的媳妇,这宫里还有比咱俩更亲近的人吗?所以德妃也不用多心,你也知道的我们佟家和你们乌雅家的关系那可是世交啊。”
萱德轻轻点头扯了扯嘴角,既然秀珊主动修好,她也没有必要得罪于她,她知道自己的家族是依附于佟氏家族的,可是那不代表她就不能恨佟家人,作为一个母亲,她对佟家的恨早已经深入骨髓了,只是这些都只能深深地埋在她的心,不能有任何的表露。
见母妃与悫贵妃和好,胤禛也心情大好,忙着说道,“是啊,本来就是一家人,温宪过世,最悲伤的就是我们两家人了,我们要和睦相处,才不会让外人看了我们的笑话。”
萱德没有看胤禛,她没有教养过一天胤禛,也没有和胤禛有过很深的交流,他和她有的仅仅是那血液上的连结,她对他早已经无心无力了……
“德额娘。”一直默不作声的舜安颜此时出了低沉的声音,萱德依旧没有看向他,而是直直望着前方的地面,“德额娘!”舜安颜再次叫道,这次声音略微提高,语气充满了坚定。
也许是这声音太有力量了,萱德不由得转向了目光,视线所对,舜安颜的眼中写满了真诚,“德额娘,请听我说,我和温宪有过矛盾,有过争吵,她也许有着她骄傲的公主脾气,但我对她也确实有些冷漠,温宪停棺的日子里,我整日整夜的守着她,那时我才知道我有多错,她虽骄纵,但却从未在皇上面前数过我的不是。”舜安颜顿了顿接着说道,“其实是我,是我因着身份的差别而自卑,为着那虚伪的自尊而冷落于她,也许她的骄纵和任性霸道只是希望我能多多注意于她。”舜安颜语速放缓,眼神中写满了悲伤,“可在她走后,我才现,她对我有多么的重要……”
萱德的眼中两行清泪不能自已的滑落了下来,这些话,正是北行路上温宪同她讲过的,为什么人们总是在失去后才会懂得珍惜呢……彼此在意的两个人为什么只有到了天人永隔的时候才会明白……“舜安颜,这些也许也正是温宪想对你讲的……谢谢你……谢谢你可以让她安心的去了……”
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此刻舜安颜的眼泪已经不能不弹了,他好后悔没有珍惜这两年,他好悔……她的心中默默地对温宪说道,也许今生除你之外我的心中再也难有她人了……
温宪公主留给舜安颜的是无限的遗憾与懊悔,自温宪过世后其再未续弦而孤身到老,也未留下一儿半女……当然这些都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