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霆舟等柯薇换下白袍后一同搭电梯离开血液科。

柯薇看他按了负二层的车库，修长的手指落在数字键上如同钢琴演奏般，让她想起她还是七岁时，和比她大了三岁的徐霆舟一同在一台奶白色钢琴上四手联弹的画面，当时才十岁的徐霆舟真真是如同从漫画中走出来的翩翩美少年。

她忍不住将目光移向他的脸，侧颜线条流畅的他依然是她记忆中的样子，让人情不自禁想顺着那道坚毅的弧线描摹他五官的轮廓。

曾经她就这样做过，在纽约的帝国大厦顶层，嚷嚷要看日出的她结果等着等着在他怀里睡着了，醒来时已经错过观赏日出的最佳时间，但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她捕捉到了橙色暖阳照在他脸上，让他整张脸都完美得无与伦比的一幕，当时她看傻了眼，回过神来时手已经落在他脸上，正以指勾勒他五官的轮廓。

那一次纽约之行如果没有生那件意外，或许她和他——

“你打算在国内定居了？”突然扬起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她敛神，抬眸玩笑般问他：“你希望我留下来在国内定居么？”

原本盯着梯门目不斜视的徐霆舟闻言侧眸瞥了她一眼，说：“你如果打算定居，我让人给你找合适的房子，如果只是暂时的，那就不用那么麻烦，继续住酒店就行了。”

见他避开了自己的问题，柯薇心里微微有些失落，面上却仍挂着笑：“我还没考虑清楚，等过段时间和我爸妈商量好了再做决定，毕竟他们习惯了在国外的生活，又就我这么一个女儿，所以希望我能常伴在他们身旁，不要两地分离。”

徐霆舟微点头，没再说什么。

开车从医院出来，一路上两人都保持沉默，直到车子在长欢酒店门前停下，柯薇才扭头去看徐霆舟，问：“你不会怪我刚才对你太太说的那句话吧？不知道她会不会生你我的气？”

徐霆舟知道她指的是她说的那句‘依然要好如初’，他望着她，脸上没什么波动的说：“她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你下车吧，我还要回医院接她。”

柯薇点头笑一笑：“缘分真是奇妙，没想到我回国接手的第一个病人是你的岳父，这是否意味着，你我今后会有许多见面的时候？”

不等徐霆舟回答，她收回视线开门下车，头也没回的走进酒店。

徐霆舟目送她的背影走进去，拧了拧眉才调头把车往回开向医院。

——

“快十点了，你是要继续在这儿等他还是自己先打车回去？”戚振坤问神色阴郁的戚星。

“他大概还在和那个女人叙旧。”他又补充一句，然后就见戚星站起来，拿过包说了句‘我打车回去’就往门口走去。

“不是我打击你，是徐霆舟这个人实在太难把控了，你性子又这样倔，受委屈也只会吃哑巴亏，就像当初他抛弃你——”

“您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您。”

戚星说完开门离开。

她刚打车从医院离开不到十分钟，徐霆舟就到了。

他进了戚振坤的病房，见只有他和护工，没等他开口问就听戚振坤说：“星儿等你等太久，胃又不舒服所以自己打车走了。”

徐霆舟听他话里有指责的意思，也没解释是返回医院途中遇上交通事故堵了大半个小时，最后他绕道改走另一条路赶过来的。

“你和那个柯医生以前是恋人？”戚振坤直截了当地问他。

徐霆舟没回他，只说：“您好好休息。”就离开了。

——

戚星回到公馆时佑佑已经睡了。

因为时间太晚，林嫂没有再回祖屋那边去，戚星给她在锦豪酒店开了间房，之后洗完澡上床休息。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一觉睡到今天上午睡太长时间了，她躺下好一会都没睡意，大脑还是十分清醒，而且完全不受控制，总是浮现徐霆舟和柯薇面对面叙旧的画面。

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心里总归还是在意的。

一想到两人在一起的画面她心里就堵得厉害，偏偏越堵越要想，自虐似的嫉妒和徐霆舟青梅竹马的柯薇嫉妒得抓狂。

她想起柯薇那句‘我可比你大了好几岁呢’，当时就觉得奇怪，现在想来柯薇应该早在见她之前就已经知道她的情况了。

不知道柯薇这次回国的目的是不是奔着徐霆舟来的。她心烦意乱的翻来覆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尖地听见卧室门开的声音。

意识到是徐霆舟回来了，她立即闭上眼，保持背对门口蜷成虾米状的姿势装睡。

徐霆舟放轻了脚步走到床旁，探身瞥了眼被照进来的深蓝夜色笼罩的戚星，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出她在装睡，径直进浴室洗澡去了。

戚星不敢再胡思乱想，清空大脑催眠自己入睡。

终于有了一丝困意，上下眼皮沉时，床的一侧忽地明显陷下去，她惊了一下，顿时又没了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