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我从证物袋里面取出了两根黏连着皮肉组织的线,递给他们审视的同时说道:“这是我从两名受害人身上提取到的,大家看看是什么材质的?”
“从材质上来看,这手术缝合线并非是可吸收类的,莫非是尼龙纤维?”杨副厅长猜测着。
“不是。”
“那就是涤纶纤维?”马向阳也插了一句。
“也不是。”看我又摇了摇头,李剑不解的说道:“市面上的伤口缝合线通常分为可吸收和不可吸收两类,刚刚杨副厅长已经说过,这明显不是可吸收类的,那就只能是不可吸收的了。而不可吸收的缝合线,百分之九十
九以上都是尼龙纤维或者涤纶纤维制作而成的,既然不是这两种,那又是什么?”
“是啊,是什么?”其他人也都疑惑了。
“头。”我给了他们答案。
“头?”
听到这两个字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是愕然张大了嘴巴,反应最强烈的莫过于刚入职不久的小高了,他震惊的望着我,说话都有了一些结巴:“峰,峰哥,你没有搞错吧,用头缝合伤口?”“你不用这么大惊小怪的,我说的就是用头来缝合伤口。”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之后,我将递给杨副厅长的东西拿回来放到了投影仪的下面:“大家请看,这就是从两名受害人身上提取下来的东西,如果不
去做细致的拆解观察,我们会本能的将其看作是不可吸收的手术缝合线,可如果是这样呢?”说着,我用纱布蘸了蘸事先稀释好的硫代硫酸钠,这种东西能够对干涸的血液进行分解。擦拭完之后我又从兜儿里掏出了镊子,小心谨慎的进行了拆解,让缝合线从完整的一根,变成了分解后的三根:“这
次大家应该能够看清楚了,这压根儿就不是市面上的手术缝合线,而是编织过的头。”“许法医,虽然事实证明这的确是头,可我还是有个疑问,这样的缝合真的可行吗?”在场的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刑侦,但显然很多人都没有听说过用头缝合伤口的事情,就连何英这会儿也向我求教起来
。“可行。”我还没有作答,杨副厅长已经是抢先说了话:“当年我刚刚进入刑侦队的时候,带我的师傅是一名参加过越战的老兵,每年秋天的时候他的旧伤都会复。就此我曾经问过他,这么多年的伤为何还
会反复,他的回答是伤口在最初缝合时候留下了隐患,很难彻底拔除。”“究其原因,还是源于战场上瞬息万变的形势,很多时候后勤保障是跟不上的。如果负伤之后医疗队不能及时赶到,他们就会自己对伤口做出缝合,医疗包里面的缝合线用完之后,大多数的人都会采用自己
的头,而不是缝衣服所用的线。因为用头缝合的效果会更好,但同时也会留下巨大的隐患,我说的对不对许峰?”
“是的。”我不假思索的点点头:“用头缝合伤口,绝大多数都是在医疗条件不充足的情况下,比如杨副厅长刚才说到的战场,又比如早些年落后的乡下。”
“那么用头缝合的优势是什么,隐患又是什么?”马向阳也按捺不住了。“我们都知道,有些时候受伤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伤口的感染以及引起的并症。大多数的伤口感染都是因为伤口炎造成的,而诱炎症的原因通常不外乎以下几种情况,比如伤口没有进行消毒,比如操作手术的人处理不当,又比如伤口在短时间内出现了恶化等等。但这些因素只要小心一些就能避免,只有一种东西是在特殊情况避免不了的,就是伤口缝合时候所采用的线,这往往也是最难把控
的环节。”说到此,我将幕布上的画面做了调整,一道清晰伤口呈现了出来:“伤口的缝合,是外科最常见也是最简单的手术,可就是这么简单的手术却对缝合线有着极为苛刻的要求。不可吸收的类别有涤纶纤维和尼龙纤维两种,而可吸收的类别当中又划分出羊肠线、铭制肠线、化学合成线以及天然胶原蛋白缝合线四种。市面上之所以流通着如此多种类的缝合线,并不完全是给患者更多选择的权利,归根结底还是要
看缝合线与患者伤口的相溶性。”解释清楚这些之后,我又将话题拉回到了案件的本身:“犯罪嫌疑人之所以用受害人的头来做缝合线,主要考量的应该就是这个问题。受害人的头跟需要缝合的皮肉组织具备相同的DNA,如此一来就避免了诱排斥效应,能够让伤口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愈合。但凡事都有利弊,这样缝合的缺点也很显著,头的韧度太低导致缝合过的伤口很容易造成崩裂,我想这也是犯罪嫌疑人将三根头编织到一起
的原因。”“而且用头缝合伤口,通常都是应急措施,当具备充足的医疗条件之后,应该马上做出替换。不然就会留下伤口作的隐患,毕竟头中的某些物质是不能与伤口完全相溶的。”